來人聲音頓了下,呵得冷笑:“算了,這件事情不和你說了,敢覬覦神州的外來小神,當然要誅殺,只是你居然下手不夠乾脆。”
“而那個人,那可是禹的臣子,當年你的祖先防風氏,就是被禹斬首,你們族人的制玉手藝,也被禹傳授給他的臣子,我還以為,你肯定會在見面的時候,把他殺了。”
“也省得尊神和他見了面,現在你想殺他都沒法殺了。”
方封沉默了下,道:“我本來是想要對他動手的。”
“在發現他懂得我防風一脈的制玉法後。”
“可是……”
他想到那個青年說的話,想到他對自己打造的那一枚玉簪看得很珍重,想到他說古物蘊含有過去的情感和經歷,不知為何,殺機就慢慢消散了。
來人盯著這個憨厚黝黑的漁夫,挫敗道:
“算了,不與你爭,還變化成了人的樣子……自從六百年前你救了那個人類的女子,你就越來越不像是你了,變成人的樣子,做一個玉匠,沒事的時候出海捕魚,明明你只要勾勾手指頭,那些魚就會主動落到你的手裡。”
“抱著一堆沒那麼好的魚,和那個女子裝著開心,想要送她珍珠,也要編出那麼麻煩的藉口,不能夠太大,不能太小,我看到你當時和她過得確實是很好。”
“可又有什麼用呢?”
“那個女子只陪你走了三十年不到,你自己花了六百年都走不出來。”
見到防風氏眼底不愉,男子不再開口,提起一瓶酒,夾了兩筷子菜:
“這菜是那個衛淵做的?”
“唔,有這樣的手藝,確實是殺了可惜了。”
祂讚歎一聲,端起一盤菜,起身道:
“尊神現在又陷入沉睡,我也可以外出了,防風你守在這裡,我聽說東瀛那邊兒出現了一條相柳,我去看看,如果還算是有點天賦的話,就稍微提點一下,捉回來為尊神驅使。”
方封問道:“如果說已經丟掉相柳的傲氣呢?”
那名隱藏於水汽中的男子答道:“那就殺了。”
聲音落下的時候,祂已經消失不見。
方封看著遙遠的天空,喝了口酒,伸手入懷,把那一枚玉簪取出來,放在旁邊桌子上,他不是不能修復玉簪,只是不敢,這一生到現在,只為尊神刻玉,唯獨兩次破戒,第一次是為唐順之雕刻手臂,是為神州敬之。
第二次是為了一個普通的女子,用為神祭禱的神技,為女子刻玉畫眉,只是可惜,他的遲疑和掙扎,決定要面對自己的感情,這短短的過程,就已經是那女子的一生,這玉簪送出的時候,青絲早已白髮。
不出去了,外面誰也不認識,哪兒也不熟悉,太陌生了啊。
方封看著遠處天邊一點一點亮起,海面上像是抖動的魚鱗。
他喝了口酒,對著玉簪道:
“你說,我是不是也心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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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淵等人坐著船上岸,上車之後,只覺得腦殼兒發疼——共工的實力太過於強大,衛淵和共工在這之前根本沒有什麼接觸,可是從祂能直接撞塌了支撐天地這個概念的不周山,讓天都弄出了一個窟窿,能夠掀起四海之水來看,這種戰力全面超越尋常的神靈,屬於神話天災。
而且顯而易見,共工的態度是希望山海迴歸,徹底由神靈治理九州。
這個和神州,和他個人的意願相違背。
至於武力制止共工……
衛淵懷疑共工那一撞至少堪比大型行星撞擊,而從天都崩碎,需要燭九陰支撐九幽之國,直接造成的後果需要女媧親自出面來看,他完全不知道這是什麼級別的破壞力。
希克蘇魯伯隕石坑,破壞力相當於兩百萬顆沙皇氫彈。
那麼問題來了——
把神代天柱撞塌,弄得天崩地裂的共工。
氣性上來之後,一頭錘相當於多少沙皇氫彈。
第二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