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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隨著法術神通的波動逐漸散去,鐘山周圍似乎湧動起一股漣漪,將整座鐘山所屬的天地都封鎖起來,而當衛淵從這一種顯然是封印神通的波動上收回視線的時候,燭九陰已經出現在衛淵眼前。
祂仍舊穿著墨色的常服,滾邊赤紅,渾身如同籠罩於一層霧氣中。
讓人看不真切。
但是就算是看不真切,衛淵仍舊感覺到兩道目光落在自己的臉上。
燭九陰緩緩道:“你,將鼓的真靈帶來了麼……”
衛淵點了點頭,道:“幸不辱命。”
抬手,從袖口中取出了鼓的真靈,在取出來的時候,真靈就亮起一層淡淡的光芒,脫離了衛淵的手掌,飛向燭九陰,最後燭九陰看著這一團流光當中的真靈,沉默了下,嗓音平淡道:
“可以。”
“你已經完成了你的部分,而我會履行我的職責,幫助你煉化帝池。”
衛淵看到燭九陰氣質沉鬱,和往日淡然不同,知道哪怕是神靈,在看到自己獨子真靈的時候,心中也會難免悵然,想到鳳祀羽的回答,衛淵收斂臉上神色,看上去寬和莊嚴,指了指石桌,道:“難得見到燭九陰你。”
“在去帝池之前,要吃點東西嗎?”
駁龍驚地幾乎要嚎出來。
您老人家非得要這個時候提這樣的話題麼?
燭九陰並沒有動怒或者不喜,雙目穿破迷霧注視著衛淵,緩緩道:“我方才遠遠聽到你說,人間的人類死去之後,會有宴席,難道說人族壽命短暫,所以反倒不將生死放在心上了嗎?”
“於爾等看來,生與死,又代表著什麼?”
衛淵訝然,旋即從這樣的詢問裡感覺到了燭九陰隱含的感情。
生死這樣的大問題,與其說是詢問衛淵,不如說這位神靈只是在自我叩問,即便燭九陰再如何平和淡然,祂仍舊是神,並不覺得這樣的問題能夠從人那裡得到答案。
放到平時,這樣的問題祂根本不會開口,是獨子鼓的死去,給祂的內心帶來了巨大的衝擊,哪怕是蒼古的歲月裡支撐九幽的天神,偶爾也會有情緒的波動,和那一瞬間的茫然。
哪怕微不可查。
衛淵調整了下坐姿,讓駁龍去尋找獵物。
而後自己則是拂袖讓那些糧食被逆轉的流風磨碎成粉末,這一次他準備做一些麵點之類的食物,在等待著駁獸回來的時候,衛淵擦乾了手,想了想,道:“你這個問題很大,甚至於不一定會有真正正確的答案。”
“不過,我想到了一個故事,你可以姑且聽一下。”
他像是個講故事的人,聲音頓了頓,道:
“有這樣的一個人,他和他的妻子恩愛一生,可是他的妻子先他一步去世了,而他的朋友來看望他的時候,卻發現,這個人只是坐在地上,鼓盆而歌,也就是一邊敲擊瓦盆當樂器,甚至於高聲大唱的意思。”
燭九陰問道:“此人和他的妻子關係不好?”
衛淵搖了搖頭,道:“不,很好,兩人白頭偕老,嗯,我的意思是,他們一起慢慢變老,到頭髮都全白了。”
燭九陰皺了皺眉,緩聲道:“此人薄情寡義?”
衛淵還是搖頭,道:“不,他可以說是重情重義的人。”
燭九陰沉思許久,不得其解,道:“這是為何?”
“我等雖然長生不死,但是也曾經看到過人類像是草木一樣死去的樣子,他們的親人都極為悲痛,這個人他為什麼會是這樣的反應?”
這和燭九陰看到的人類,甚至於部分神靈的反應都不同。
一些山神也會有死去的時候,同樣倉惶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