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御搖了搖頭,笑道:“開個玩笑罷了,這等兇獸和我們彼此相殺了這麼久,也沒有見到它們多害怕,如果真的吃過它們,它們就會感覺到害怕,我們也就沒有必要這麼苦了……”
“在這地方活著,我們和它們彼此吞吃了足足成百上千年啊。”
他說著又有些悵然,一時間也沒什麼話好說。
他和武昱,是族中的戰士和巫士,但是走在街道上,從上面往下看,他們也只是朝歌城百姓裡微不足道的一個而已,一個個人穿著最好的衣服,亦步亦趨,沉默無言,像是盤旋的流沙,像是平凡生活中的每一個人,朝著中心匯聚著。
那是一座山。
……………………
樹木的枝條要長到粗如人臂,否則就過於消瘦,根系撞破了始終溼潤的泥土,暴露在陽光下,就像是猙獰的蜘蛛腿,上面細微的根就像是蜘蛛腿上的容貌,彼此交錯,彷彿槍戟,觸目驚心。
一隻只猛獸匯聚著,朝著同樣的方向奔去。
生靈都有避禍的本能。
當它們得知代代相傳所知道的那個名字出現的時候,它們恐懼。
將這個名字傳遞回去,但是當它們發現,這個名字只是虛假的,只是那些人類用來恐嚇它們的時候,先前的恐懼,驚慌失措,都變成強烈的憤怒。
有在遠古時候存活下來的異獸答道。
‘淵是不可能活著的。’
‘我曾親眼看著他死去啊,一個名字就把你們嚇唬住了,那些人類也會發笑的吧。’
猛獸無言,只是愈發激怒。
機緣巧合之下自神代而存活下來的異獸彷彿一匹戰馬,白身而黑尾,額頭的角經歷漫長歲月,已經化作了蒼龍的模樣,它吐息的時候,白氣彷彿是蛟龍,它有著利爪和尖銳的牙齒。
是駁啊,以駁而化龍。
它們穿過神代所特有的密林,抬頭,遠遠看向遠處。
那裡是一座山。
………………
禱告開始了,飛御和武昱各自在不同的位置。
這一次的祭祀不是那種全民都參與的級別,但是也有好幾千人在。
他們穿著古樸的服飾,圍繞著這山脈,口中唱誦古樸的語言。
這些句子他們小時候就開始學著說,只是這一次多了幾個音節,但是因為提前已經在家中做過準備,所以很順暢地就唸誦了下來,飛御並沒有太過於在意這一次的祭祀成果,武昱心裡幾乎緊張到了極限。
淵,
淵——
在闊別了很久,很久的歲月後,這個名字以三皇五帝時期的語言,再度被人呼喚,像是穿過歷史,那一座雄偉莊嚴的山脈下,有著如龍盤旋的靈脈,靈脈之上有一道敕令,上面的文字在呼喚聲之中,一點一點地亮起。
而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吞沒了這從不曾被佔據的靈脈。
………………
博物館裡,衛淵剛剛吃完飯,嘴裡咬著吸管,冰紅茶已經被幹了大半下去,正在慢悠悠地搜尋櫻島京都城的訊息,為之後送東西過去提前做點準備,正要開啟下一頁,動作一頓,衛淵的頭腦一陣暈眩,似乎聽到有誰在叫自己,是很遙遠很遙遠的聲音,層層疊疊,極為繁雜。
手掌上,那一枚印璽不受控制地浮現出來。
原本已經耗盡了神力的印璽,內部浮現出了絲絲縷縷金色的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