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遠山咳了一聲,道:“你怎麼和你孃親,還有祖母說話的?”
宋千錢輕輕的掙脫開了江氏的手,他怔怔的看向自己的父親,先是對著自己的父親,緩緩的行了一個禮,“父親,當初你們做出那樣的事情,是被這南坊村的村民一起給趕出去的,現如今,不過過去了幾個月而已,大家都不曾忘記當時發生的事,你們就這樣不請自來,可有把堂姐姐一家人放在眼裡。”
對於宋千錢來說,以前的那個家,就是給了他生命的家。
而他的生命,生來就不是他自己可以決定的,是他的父親,將他帶進了這個世界,卻沒有給他帶來這個世界的美好,生命最開始的那幾年,他總覺得,生而為人,就是來接受苦難,看著家人爭吵,自己被鄰居數落,就是應該小小年紀一個人,躲在牆角里面,自己癒合自己的傷口。
後來,來到了宋家,遇到了堂姐姐,還有堂哥哥們,他剛來,他們就對他那樣好,完全沒有把他當著是別人家的孩子來看待。
他才漸漸的發現,人世間的情親,是什麼都代替不了的,那些掌心的溫暖,就如同是寒夜裡給他蓋上的棉被,讓他在生命最初的那幾年,最感受到的孤獨,慢慢的煙消雲散。
並不是他貪慕虛榮,現在過上了好日子,就不願意認那些生他的人。
實在是剛剛留在宋家的那段日子,他日盼夜盼,始終盼不來家人們的身影,叫他寒了心。
宋千錢的這一番話,叫宋遠山也愣住了。
他盯盯的看了宋千錢許多,目光最後落在了宋千雨的身上,“說,你們這一家子人,給我們千錢灌了什麼迷魂湯,竟叫得他如今,連自己的親身父母都不認?!”
當初宋遠山一家,願意將宋千錢留在下,主要還是因為看宋淮山一家的條件好,左右想著,反正是他們自己的孩子,打斷了骨頭,連著筋,不如就讓宋千錢留在宋淮山這裡,好吃好喝的用著,說不定還能上學,等成器了,他們再接回去,剛好撿個大便宜。
可萬萬沒想到,再見面,會是面前這個場景。
站在旁邊一直沒說話的宋千雨,忽然接了這麼一盆汙水,自然是要為自己,為自己這個家說幾句話的。
可她才將將張口,面前半大的孩子,已經完全擋在她身前,完全一副要保護她的樣子。
從宋千雨的方向看過去,剛好能看見宋千錢的頭頂,和他的後腦袋,即便是看見臉,也能才想到,他此時此刻想要守護的樣子。
好樣的。
宋千雨不由得,在心裡面,豎起了大拇指,不愧是她照顧了這麼些時日的孩子。
宋千錢挺著小身板,像一隻小神獸守護自己的主人一樣,對著宋淮山道:“是你們當初不要我在先,要怪,也只能怪你們自己,是你們,做下了那樣齷齪的事情,我不願意陪著你們一起陷害,就對我進行言語侮辱,剛才是你自己說的,說我不認你們,你們偏要這樣對號入座,我也沒有辦法,只能是依了你們的意思。”
說完,小手拉著宋千雨的手,很是堅定的,拉著她就往前院裡面走。
宋遠山等人,著實沒想到,小小年紀的宋千錢,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都愣在原地,等反應過來,宋千錢和宋千雨早沒了人影。
江氏兩手一叉腰,“你瞧瞧,你瞧瞧,你生出來的好兒子,你看他剛才都說了什麼,不認,不認什麼不認,他還敢不認我祖母,不認你親孃,不認他親爹了不成!反了天了。”
羅氏在江氏面前,一貫是做小伏低的。
她見江氏這樣,臉抖了抖,“娘,你可別兇我,聽剛才千錢的意思,他估計還對我們當初做的事情,耿耿於懷呢,娘,你可別忘了,那些事情,可都是你一手操辦的,我們也都是順著您的意思。”
羅氏說到後面,幾乎聽不見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