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說到這個,一屋子的人都開始嘆氣了,500的金圓券啊,你猜何毛柱再醫院抵了多少?才3塊銀元的藥錢,你說氣人不氣人?合著那小豬賣的,四分之一的價錢都不到。虧的真是姥姥家都不認識了。
“我知道了,哎,這賣的,上火,上火啊!”
方大海嘆著氣往外走,明明才14歲,這喪氣的樣子卻像足了40歲。蔡福來看的連著臉紅都顧不得了,忙問何毛柱是怎麼回事兒。
這事兒還用何毛柱說?邊上憋了好一會兒的何雨松早就想張嘴了,只是一直沒機會。如今蔡福來問了這事兒,那可算是找到了機會,立馬前前後後的都給敘說了一遍。結合那義憤填膺的表情,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的獵物讓人強賣了呢。
聽到方大海這遭遇,想想自家二哥嘴裡說起的方家那一屋孩子的慘事兒,蔡福來皺了皺眉頭,
“他比我難多了。”
“是啊,你再苦,這麼個歲數了,自己養活自己總是不難的。可他呢,自己還是個半大孩子呢,卻要養活一家子,有時候我替他想想,都覺得苦啊。”
這也是為啥,何毛柱從沒在意過什麼孝期不孝期的緣故。人孩子都難到這份上了,作為一個親戚長輩,再講究這些虛的,他自己都不忍心。
“好在,這也是個本事孩子,只要不出岔子,以後總能出息的。對了,剛他在我不好問,那媳婦的事兒,你怎麼想的?”
啊,怎麼還問?二嫂不是說等出了孝再說?
“你傻不傻?尋媒人不要時間啊,媒人去尋合適的不要時間啊!尋到了打探對方家裡的事兒不要時間啊!這麼零零碎碎的一耽擱,不就到了出孝的時候了?”
嚯,要這麼算,你這還真是夠抓緊的,一點時間都不想浪費啊!這急切的,不知道的還真以為你是親爹呢,急著娶兒媳婦生孫子!
王桂香也讓自家男人這一連串的需要時間給鬧笑了,拍了他一下,轉頭溫和的對著蔡福來解釋道:
“你二哥一個人在京城,不知道想兄弟團聚想了多久,以往那是不知道你家的事兒,以為你娘不想讓你和咱們接觸,所以一直不敢找你,如今知道是咱們弄錯了,兄弟也能往來了,心裡高興,這才急了些,你可別著惱啊!”
著什麼惱啊,和孤苦伶仃,孤身一人,孤單寂寞比起來,有個親哥哥願意為他忙乎,哪怕是再多罵幾句呢,蔡福來也覺得十分的幸福。
這邊何家兄弟兩個你好我好大家好,親熱的不行,那頭到了家的方家兄弟也一樣在說著話。只是說的都是悲慼之言。
“大哥,要不咱們給爹燒個紙吧,告訴他,咱們都好。”
看,還是在心裡留影子了吧!就知道會這樣。哎,也是他不好,光顧著怎麼掙錢養家,顧著將來了,忘了這一點。到底不是親爹,他以往又見慣了生死……大意了。
方大海心裡嘆著氣,嘴上卻煞有其事的說到:
“不用你說,等著百日到了,我自然會領著你們回家上墳的。不只是爹,也要和娘說一聲,到底搬家了,總不能讓爹媽連著家在哪兒都不知道。”
“對對對,這個要緊。另外,這報仇……”
說到報仇,方大江眼睛裡又開始冒淚了,眼前好像又看到了爹躺在門板上的樣子。可他同時也知道,這事兒怕是很難很難,哪怕大哥很能幹,也很難做到。
確實很難,難得方大海都不知道怎麼說了,只能唏噓的來了這麼一句:
“呵呵,誰打死了咱們爹我都不知道,報仇?找誰去?”
是啊,找誰去?潰兵啊,誰知道是哪兒來的?又會到哪兒去?這死的,真是太冤了。
方大江垂下了頭,一下下的抹著淚。剛在何家睡了一覺,如今在何雨蘭懷裡揉著眼睛的香草見著自家二哥哭,也開始癟起了嘴,眼見著就要掉金豆子了。方大海一看這樣,忙不疊的拉了一把方大江,
“趕緊止住,別將香草也惹哭了。”
一聽事關妹妹,方大江立馬擦了淚,生硬的翹起了嘴角,並說起了別的。
“大哥,咱們家小人書有50多本了,應該夠用一陣子了。那什麼,既然外頭亂,要不打獵的事兒,咱們緩緩?”
“緩什麼緩,不趕緊掙錢,咱們開春後怎麼辦?家裡的糧食現在是夠吃,可要是開春糧價還不下來,就咱們那些家底,可耗不了多少時間。”
一說這個,方大江立馬別的都忘了,跟著也著急起了糧價的事兒。
“真是,大哥,我早上剛去看了一眼,和你買那會兒比,直接漲了一倍了。你說,那不是津天那邊的糧船來過了嘛,糧鋪可是運了不少進城的,怎麼還這麼瘋漲呢?”
為什麼,自然是因為這些補不上缺口唄。不過這話他不好說,畢竟他就是個屁民,不該懂這麼多,而且說了,方大江也未必能理解,所以還是省點事兒吧。
只是他這裡想省事兒,外頭的局勢確不會讓他省事兒,因為就在他們在家說話的檔口,大院子門口傳來了李大強急吼吼跑回家的腳步聲,以及驚恐不已的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