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悅夕心頭一抖,又朝那頭望過去。
大雨模糊視線,遠處淩亂的地面上橫躺著兩個人。
無一例外,那兩人身邊都有汩汩鮮血不停流出,又被雨水沖刷而去。
她們不敢上前,一行人僵在原地。
沒多時,救護車趕到現場,將幾名傷員全數帶離。
那天現場的一片狼藉,黎悅夕至今難忘。
後來也打聽過現場的三名傷員,除了吉普車司機和一個她們餐館裡的服務員,另一個到底是誰。
可沒人說出他的準確身份,最後只被當做“無辜路人”,就此敷衍作罷。
直到這會兒,所有資訊一一對應,她才終於恍悟。
原來那個所謂“路人”,是葉杉青。
那麼他後背上的傷疤,是那次車禍留下的嗎?
他需要定期去醫院康複科做治療,也是因為那次車禍嗎?
除了這些肉眼可見的傷痕,他這些年,究竟還一個人默默承受了多少?
如果真的是那樣,那一切的確是原本可以避免的。
如果他沒回國來見她。
如果他們當初沒分手。
如果……他根本沒遇見她。
她不敢深想下去,只覺得心髒疼得厲害。
手機在這時又響了一聲。
杉青:[圖片]
杉青:[窗戶外頭竟然有這麼奇特的景緻]
她點開那張圖片去看。
那是一株銀杏樹,周圍枝丫都已經枯敗,一個葉片也不剩,獨獨在枝幹的位置還留有一小個樹杈,葉片保留完好,且金黃金黃的。
灰暗的天色,殘敗的枯枝。
那幾片金黃的樹葉,在這樣的環境下,看來更具生命力。
曾經她的世界何嘗不是如此。
晦暗、逼仄。
他就像那幾片銀杏葉,重燃她世界的色彩。
她抬手觸了觸鼻尖,強忍下沸騰的情緒,給他撥了電話。
那頭接得迅速,語調輕快:“忙完了?點的東西涼了的話,要熱一熱再吃。”
悲傷的、慶幸的……
所有所有的情緒一併湧上心口,堵得她難以出聲,開口時聲音有些顫抖,“我……我知道,又不是三歲小孩。”
聽出端倪,葉杉青問:“不舒服嗎?聲音啞啞的,家裡有藥箱,在……”
“沒事,我沒事。”她打斷他的話。
輕喊了聲:“杉青。”
他耐心應:“嗯,你說。”
她又喊了遍:“杉青。”
葉杉青笑笑,“嗯,在。”
她也跟著笑了聲,眼淚卻不爭氣地滾落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