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悶頭吸了吸鼻子，強迫自己找回思路。
和警察說完現場情況，兩人去了就近的醫院。
葉杉青從頭到腳大大小小的傷痕不少。
好在都是皮外傷，沒傷筋動骨，只是處理起來費時間，還——
疼。
最先處理的是臉上的幾道摔痕，醫生一碰到他，他就疼得下意識往後縮。
想到喜歡的女孩還在面前，他不能丟了面子，又強撐著坐直，嘴唇都咬得發紫。
雙眼緊閉著，帶著熱意的液體順著面板滑落。他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汗，還是眼淚。
只是一味在強忍。
好一陣，臉上的傷口處理完，到了胳膊上。
黎悅夕一動不動俯身在對面望著，像是那些疼也在自己身上，五官緊擰，眉心忍不住跳動。
說話聲不免有些發顫，“你再忍忍，快了。”
聽見這一聲，葉杉青終於肯睜開眼。
他這時才望見，面前的人眼波閃動。
這模樣分明是心疼他。
本來覺得，自己是男人，不該在喜歡的女孩子面前展現出弱的一面。
現在看她的表情，他才恍悟。
男人怎麼了？會示弱的才是聰明男人。
他松開咬著下唇的牙關，抿抿唇，深吸一口氣，癟著嘴說：“阿悅，疼。”
聲音本就有些沙啞，又被他故意壓低，聽來更加悽慘了些。
黎悅夕本就慌亂無措，再聽他這麼可憐兮兮一說，心髒都跟著抽痛幾下。
“我……”
她握了握拳，又松開。
思考片刻，兩隻手都伸出握住他的手，“疼就緊緊握著我的手，很快、很快就會過去的。”
她垂著頭，兩隻手拉著他。
還一下接一下，鼓著雙腮輕輕往他傷口上吹氣。
輕緩的氣息拂過他面板，像是沁進心口。
痛感仍在蔓延不止，這一刻卻好像被狂亂的心跳取代。
葉杉青彎了彎唇，握她的手越來越緊。
真正去回想，其實即使身為當事人，黎悅夕也沒法準確說出，自己到底是哪一時刻喜歡上葉杉青的。
但在警車前燈照亮窄巷的一刻。
她望著一向恣意、明朗的少年，為了她不顧一切，弄得渾身是傷。
就算如此，他卻還是在沖她笑，明燦無比。
那一刻，她恍然堅定了一個想法——
這輩子有多長她不知道，未來還會遇到多少人她也不知道。
但這麼純粹地喜歡她的，只有這一個。
她願意敞開心扉認定，想用剩下所有的時光和他在一起的，也只有這一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