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蹙著眉倒吸一口涼氣,意識到黎悅夕就在身邊,又硬生生強迫自己恢複一張笑臉,自己張口解釋:“沒事,沒事。”
嘴上剛這麼說,醫生的手探到他腦袋右側尋找傷口準確的位置。
黑發一點點被撥開,望見那裡被垮塌的篷布支架劃開一道口子,三四厘米的長度,不算很深,但現在也還有鮮血在不停往外滲。
醫生判斷好狀況,立即開始沖洗傷口。
涼意和痛感一同從頭頂擴散。
葉杉青好不容易佯裝出的淡然,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不由“啊”地叫了聲,連忙緊咬住唇,額前一點點被密集的汗珠鋪滿。
他從來都夠勇敢,但也從來都是個怕疼的人。
現在看來,這一點還是沒變。
黎悅夕無聲彎了彎唇,“很快就好。”
她彎下腰,右手伸出往他面前遞。
葉杉青掀起眼簾望她。
那雙眼睛緩慢眨動兩下,澄澈的眸光足以讓人覺得安心。
那隻手近在咫尺,也只為了安撫他。
他抿唇“嗯”了聲,伸出自己的手握住她。
掌心的溫度他許久不曾觸碰,實在久違,這會兒順著他手掌蔓延,像是直抵心口。
什麼疼不疼,哪裡還顧得上。
她又緊了緊手心,牢牢握著他的手。
垂眼望去,眸中畫面似在一點點和十年前交疊。
剛轉學到盛岸高中時,黎悅夕可謂經歷了一盆接一盆迎面澆來的冰水。
其中之一,就是計算機課。
在雲槐的時候,縣一中也有機房,但一週就一節課,教的也只是諸如如何製作表格、文件之類基礎的東西。
一學期學下來不見得真的能收獲多少東西。
盛岸卻不一樣,他們有成熟連貫的教學體系,學生們從小學到高中一站式學習。
到高中這個階段,計算機課學習的已經是有些難度的程式設計。
黎悅夕大二轉學進來時,其他同學操作已然熟練,她卻連老師說的是什麼都根本聽不懂。
每週的四次課,就像是在對她進行反複鞭屍。
除了痛苦,還是痛苦。
一開始,她會在機房空閑的時候自己去練習,鐘意也會把自己的膝上型電腦借給她用。
時間久了終歸不方便,她幹脆在離學校不遠的一家網咖找了兼職,每週三天,晚上七點到十二點時去做網管。
和老闆談的條件是,除了工資,還要允許她在不接待客人的時候自由使用電腦。
每天都有了固定的練習時間,她終於一點點從基礎學起,開始步入正軌。
沒幾天,葉杉青意外從鐘意那裡得知,她除了便利店的兼職,又找了一份網咖的兼職,便自己做了個決定。
她去網咖兼職的時候,他就以顧客的名義去那家網咖開機子。
網咖到底龍蛇混雜,兼職時間還是在晚上。
這麼一來,他既能確保她在兼職期間的安全,還能在她下班後把人送回學校。
剛開始的一段時間,偶爾會遇上醉酒的客戶找茬。
有葉杉青在,都很快應付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