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霄堅定地搖頭，“不可能，我絕對不可能這樣！”
桑寧笑起來，“沒什麼不可能的，戀愛關系裡，人本來就會暴露出平時不常見的一面嘛。”
陳霄還是反駁，“不信，你比如說——”
他左右看看，選中目標，舉例繼續佐證自己的觀點，“咱們葉總，平時一直是不茍言笑、嚴肅，摳細節摳到嚴苛，甚至可以說是死板的地步。你說說，這樣的人會因為戀愛就有翻天覆地的改變？”
“絕、不、可、能！”最後四個字可謂擲地有聲。
“……”
桑寧原本堅持自己的觀點，眼下被拿來舉例的人是葉杉青，她也摸不著頭腦。
心裡根深蒂固的觀點一下子動搖了大半，“行吧，那隻能說是分人吧。據我觀察，葉總在戀愛中，大概屬於被動型。”
葉杉青撲哧一聲笑起來。
他掀著眼簾反問：“為什麼覺得我是被動型？”
桑寧擰著眉犯難，側臉向陳霄求救。
這話可不好答，容易一不小心得罪領導。她後悔幹嘛要在這種場合聊這些，聊就算了，竟然還把上司扯進話題。
陳霄看出小姑娘的為難，試圖解圍，“玩笑而已，葉總平時就是計劃型，掌控全域性，別的方面肯定也是的，怎麼會被動？”
一番話沒什麼漏洞，還悄無聲息拍了下馬屁。
大家都以為這個話題應該能就此結束。
葉杉青垂著眼，手指在酒杯邊沿輕觸了兩下。
自顧自說了句：“不被動，卻也做不到掌控全域性。”
伴著尾音，他輕笑了聲。
這一聲不同於剛才那一聲像是湊熱鬧的玩笑意味，更似自嘲。
“感情這種事，虛無縹緲，誰又能真的敢保證，自己可以掌控全域性。”
他扯著唇，眸中忽地湧上幾分苦澀。
剛和黎悅夕在一起那段時間，正值高考後的暑假。
為了提前攢新學期的生活費，黎悅夕成日裡都在打工。兩人本就一個在雲槐縣，一個在靖水市，異地不說，她工作起來又分秒必爭，連通話和發資訊的時間也屈指可數。
別人口中戀愛前三個月的熱戀期，他一點沒體會到就算了，許多時候，甚至好像和單身沒多少區別。
他體諒黎悅夕，這些想法也只是悄悄在心裡萌芽，從沒在她面前抱怨過一次。
2014年8月底，大一開學。
黎悅夕徹底離開雲槐，拖著行李到了榆城。
兩人同校不同專業，本以為這麼近的距離，每天一起吃吃飯還是很簡單的。
沒想到報到當天，黎悅夕收拾好行李，晚上就開始在校外的便利店兼職收銀。
葉杉青沒轍，買了快餐到店裡，準備和她一起吃。
剛開學，新生多，便利店客流自然也大，全是來買日用品的。
黎悅夕一個人收銀，從進店的一刻開始連喝口水的功夫也沒騰出來過。
等客人少了些，她從收銀臺後頭繞出來，才見葉杉青已經趴在窗戶邊的長桌上睡著了。
手機還捏在手裡，大約是玩了會兒實在無聊。
買來的兩份飯，也還原封不動擺在桌上。
她沒來，他自己也根本沒動筷子。
現在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
他就這麼靜悄悄陪她餓了一晚上，黎悅夕心頭一下子被歉疚填滿。
她輕著腳步挪上前，偏頭喊了聲：“杉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