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燥又磨人的總結會終於結束,會議室裡的人伸懶腰的伸懶腰,打哈欠的打哈欠,陸續起身往外走。
桑寧捧著一沓收拾齊整的檔案挪過來,眉眼間同樣疲憊盡顯。她懶洋洋往桌上一靠,說道:“悅夕姐,開這麼久的會都累壞了,大家約著一塊去附近吃頓飯,我發你地址?”
黎悅夕攬了下耳邊垂下的發絲,“我就不去了,還有別的事。”
“悅夕姐……”桑寧往前湊了小半步,想繼續說服。
“都跟了你們黎總監大半年了,還沒記住,她從來不參加這些聚會,恨不得一分一秒全都用來加班賺錢。”市場部的小姑娘笑著朝兩人揚了下下巴。
桑寧努了下嘴。她哪是不知道,她就是過度熱情,總想著以各種方式和自己的師父套近乎。
但這個人是黎悅夕,公司裡出了名不愛熱鬧的工作狂。平時除了實在推脫不了的客戶應酬,別的聚餐一應冷漠拒絕,絲毫不會留情面,好像天大的事也不能打亂她做好的計劃。
黎悅夕看向她,臉上仍是一派風輕雲淡的景象,“你們玩得開心,我先走了。”
話音落,裙擺搖曳的背影淡出視線。
眾人見怪不怪,各自收拾東西前後腳離開。
這個點早已經不是下班高峰,電梯不擠,黎悅夕沒花幾分鐘便順利出了寫字樓。
天色漸沉,墨色在天際越暈越濃,最後一絲灰白色的光線也全部被吞噬。
一陣陣的風毫無章法在刮,黎悅夕從手腕上摘下黑色皮筋,將一頭微卷的長發隨意繞了個低丸子,拽緊右肩上的包帶,順著路沿往前跑。
街燈點亮城市的夜,她一步步紮進來往的人群中。
計程車沿路穿行近半小時,她推門下來,拐進一家甜品店取了前天就訂好的蛋糕。
出來的時候,視線被斜對面的一家小店吸引。
她停住腳步靜靜看過去。
那是家花店,門頭是清淺的薄荷綠,一側由錦簇的鮮花裝點,裡頭光線溫暖,從落地窗透出,通透無比、生機盎然。
店名叫“春嶼”,她覺得好聽,不自覺低聲唸了遍。
黎悅夕一向不是個有閑情逸緻養花種草的人,但今天畢竟日子特殊,她有屬於自己的小家了,買束鮮花送給自己,似乎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幾分鐘時間,密集的雨點裹在風裡往下拍。
道路兩側的人慌亂在避雨,方才有序的車流,速度一點點減緩,排成長隊塞在路上。
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在路燈下緩慢前行,雨水啪嗒啪嗒墜在車身上,砸出圈圈水暈。
後排的男人穿一身黑色高定西服,眸色慵懶地朝窗外一瞥,蹙著眉有些不耐煩。
西裝外套一脫隨手朝旁邊的空位扔去,又將打理齊整的領帶也扯開了一半。
雨越下越大,車子行駛得比烏龜還慢。
他晃了晃右邊肩膀,眉頭擰得更深了。
司機劉宇明掀著眼簾望了眼後視鏡,說道:“杉青,早上聽電臺裡說,這次的雨會持續好幾天呢,你肩膀要是實在不舒服,還是去醫院複查一下吧。”
葉杉青動作一僵。
潮濕的天氣一來,其實不僅是肩膀,還有手肘也疼得很,但他沒有和別人說這些的習慣。
這會兒也是,故作輕松笑著應了句:“劉叔,我在您眼裡怎麼跟個七老八十的人似的。我沒事,就是這兩天工作上的事多,有點累而已。”
劉宇明不好再多說,點了下頭安靜把著方向盤。
車子終於往前移了幾米,葉杉青扣緊十指,同樣陷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