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終於墜了下來。
雨也,砸了下來。
雨水混著淚水,在男子臉上肆意流淌,卻似乎永不停息。
他那如墨黑髮溼透,一縷一縷搭在肩上,掛在臉上。
冷雨之中,男子單衣薄甲,跪在那如雨沖刷的青石板城樓地面上,膝蓋下,那泛紅雨水橫流。
天下之間,只剩下雨水抽打地面的啪啪聲和男子撕心裂肺的哭聲。
暴雨如鞭抽,淒厲風嘯淹沒了宮青臨那更加撕心裂肺的“母妃”兩字。
廣場寂靜,三軍無聲。
唯有雨擊長空,風嘯若狂。
......
不知何時,白苒和宮玥,上了城樓。
兩人那睫毛上,都是一片霧濛濛,那霧氣太重,睫毛也終於掛不住,變成雨滴砸了下來,和真正的雨水混在一起。
心裡,如此之酸,為這命運,為這無奈。
為這死前終於徹悟的為人父。
為這哪怕被父親殘害多次,卻仍然赤子之心的為人子。
這一刻,是非對錯,似乎已不重要。
這一刻,殿下的痛苦,無人可解。
......
暴雨劈頭蓋臉打在三人的臉上身上,也打在站在附近的唐輕攬身上。
唐輕攬移開眼,眼眶已是紅透,默默地下了城樓。他得,替他們看著三軍呢。
“殿下......”白苒蹲下,默默地陪在他的旁邊,無聲哽咽。
宮玥也默默蹲下,眸底紅透。
宮青臨抬眸,雙眸血紅,已不再流淚,許是,淚早已流乾。
他伸手,一把抱住她和他,把頭埋在他們之間,無言無語,就那樣抱著。
白苒心裡揪痛,殿下他,還不知道熹貴妃的事呢。這要怎麼,告訴他啊。
花枝招展,已經把熹貴妃先行帶回定王府了,並不想再刺激殿下,想等殿下稍微緩緩,再做安排。
正當白苒想開口的時候,宮青臨卻放開了他和她,抬起仍然紅紅的雙眸,衝宮玥道:“進城吧,鹿泉還等著咱倆呢,文武百官,還得救呢。”
白苒一怔,為何殿下,沒問熹貴妃哪裡去了。忘了,不可能。
白苒瞅了瞅宮青臨,內心再次揪成一團,手裡拿熹貴妃留的遺書,捏得皺成一團。
聰慧如殿下,還有什麼事,他想不明白的嗎?殿下他,恐怕早已明白熹貴妃出事了吧。
宮玥咬了咬嘴唇,澀澀道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