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青臨盯著蔣大人,劍眉微蹙,開了口:“蔣大人,朝廷調給冰州的錢糧,是本王親自模算的,不可能出現虧空不夠......”
宮青臨開始一個資料一個資料給蔣大人核算,算得蔣大人額頭冒冷汗,卻不敢吭聲。
“蔣大人。”宮青臨涼涼地看他一眼,眸光一冷,“請問,本王的模算,是否有誤,是否有問題?”
“太子殿下的核算,確實一點問題都無。”蔣大人腰背彎得快成蝦子了。
“既然朝廷給的賑災錢款足夠,為何冰州還要逼迫商戶低價賣糧給官府?”宮青臨濃眉一厲。
也不等蔣大人回答,宮青臨自己替他回答了:“因為,冰州刺史私自竊取兩倉錢糧贍養私軍,致使兩倉嚴重虧空。所以,刺史大人用重邢嚴典逼迫境內商戶以遠遠低於商戶自身收購成本的價格,強行收購糧食補足兩倉。
可商戶,承受不起這樣的重壓,卻苦於不能違背官府賑災要求,於是,只好拆東牆補西牆,轉身就在災後重建的工事上動手腳,抬高工價,盤剝倉司,以便補回虧本賣糧損失......”
蔣大人背彎得更低了,額頭豆大的汗刷刷滴下。
而負責寮州的陳大人,也和蔣大人一般反應,低垂著腦袋,心裡狂跳。
這太子殿下太厲害了,問話太犀利了。不去問他們賑災之策,卻先把這掩蓋在災難下的要命問題給掐出來了。
這兩州,可是他們負責的,那刺史大人,也是他們罩著的,這養私軍的事給捅出來,這頭上烏紗帽,還保得住嗎?
宮青臨看向天耀帝,天耀帝對他微微點了點頭。
正當蔣大人陳大人心裡俱顫,以為太子殿下要抓住此事不放的時候,宮青臨又開口了,卻直接放過了這個要命的問題。
“那麼,兩位大人,可有想好賑災對策?”宮青臨放緩了語氣,似並不想追加他們的連帶責任。
這事,要追究,可卻不適合現在追究。
“回皇上,回太子殿下,對災區,目前實施的是蠲免和賑濟政策。對於受災超過一定程度的災民,全部給與一年賦稅免徵的優惠,這樣可以安撫民心,舒緩民力。而對於短期內無家可歸無飯可吃的災民,實行免費發放救濟物資,如粥賑,免費提供禦寒衣物等。”
蔣大人歇了一口氣,繼續道:“但是,朝廷的物資有限,不可能長久這樣支援下去,所以,臣想的是,採用賑糶之策。
對於無力購買糧食的災民,開義倉,減價或者特價出售米糶,救濟災民。可是,臣的難題也正在此,開義倉,需要官府有大量的存糧,可如今,商戶不願意再繼續低價賣米糧給官府,這義倉開起來,無法維持多久。
因此,臣建議對商戶進一步實行重典,威懾奸商抬價和故意囤積糧食卻不賣,先渡過這一難關,待日後再行安撫之策。另外,讓城內所有家有餘糧的人家,對口救濟災民,功勞大者,可給與爵賞。”
天耀帝蹙眉,沒說話。
宮青臨安靜地聽著,沉思著,聽完,也並未對蔣大人的對策發表意見,轉而詢問負責寮州的陳大人:“陳大人有何高見?”
陳大人上前一步,對天耀帝躬身行禮後,彎腰對宮青臨道:“太子殿下,臣的對策,和蔣大人的略有不同。臣認為,不應再對商戶行重典施壓,因為此前強迫商戶低價賣糧,已經激起部分商戶強烈不滿,城內商賈們如今人心惶惶。
而對有功者給與爵位,商戶們似乎並不買賬,因為商戶們擔心,這一次災難還可以挺,這今後,如若次次災難都要這樣搞,長此以往,他們壓根承受不起。
臣還聽說,少數大商戶,已經開始考慮轉移錢糧,去東邊一代發展。而東北三州,是我國和北遼,東源通商口岸,如若商戶發生轉移,恐怕會引起一系列動盪。
因此,臣不敢擅自定奪,特請皇上聖裁。”
宮青臨沒什麼表情地看了陳大人一眼,懶懶道:“堂堂戶部侍郎,你們除了這朝廷制定下來的固定賑災模式,就想不出別的來了嗎?除了會向朝廷要錢要糧,向商戶打壓強迫,還會點別的嗎?”
陳大人蔣大人汗顏,低垂著頭,不敢吭聲。
天耀帝出聲了:“太子,可有良策?”
宮青臨肅了色,上前,呈遞給天耀帝一本摺子,恭敬道:“父皇,兒臣昨夜已把賑災之策詳細寫於摺子裡,請父皇過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