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心,立著一個男子。
遠看,男子身姿俊逸,一襲藍衣,月色腰帶,簡簡單單地立在那裡,卻讓人不由自主仰視,許是個子太高,許是氣質太高貴。有種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焉的距離感。
這讓圍觀的人群,既捨不得離去,又不敢靠近,只能遠遠地把他圍得……水洩不通。連議論聲都不自覺地刻意壓低。
若再近一點看,又覺得那張臉,似乎配不上這高遠尊貴的氣質,那五官,確實太普通,普通得,扔人堆裡就再也激不起一點浪花。
可奇異的是,當你再近一點,目光停在他那雙眸子,卻又恍然為啥這如此平凡的臉,能散發出那樣強大的氣場。
那眼,太……漂亮。
不是形狀,形狀還是那普通的樣子,是那眸底的萬千光華,似輝映了滿天繁星,讓人如墜銀河,迷失在那萬千星光裡。
這畫面不錯,維和的卻是,男子腳下的地面,擺著一張大大的材紙,白紙上,龍飛鳳舞地寫著一些什麼。
白苒覺得,這畫面,有七分熟悉,又三分陌生。
就像那電視劇裡的弱女子賣身葬父,一兩銀子就以身相許的畫面。
也像那現代都市商業街口,那故作悽慘,各種胡編亂造,騙取人施捨人民幣的無良騙子。
哦,騙子們一般都是各種奇葩理由,比如學生娃錢包丟了,求給十塊車費。揹包族騎行窮遊族錢包丟了……或者更奇葩一點的,還有男人或者女人,往地上一坐,順便抱個髒兮兮蔫不拉幾的娃,說自己啥啥啥,流落街頭求幫助…請給錢。
最牛逼最下得了狠手的,吹自己父母雙亡,老婆和小三跑了,還順帶捲走了全部家產。
總之,怎麼悽慘怎麼來,只要能騙,祖宗十八代都都可以死絕。然後,每天覆活,每天死絕。
而讓白苒覺得陌生的,卻是,這長相雖然普通,氣質卻無人能及的男子,怎麼也不該和這些狗血奇葩搭邊噠。
想了想,白苒有些惡趣味地想,這男人該不會是個傻逼情種,養著寵著老婆,傾盡所有,然後被老婆把家一卷而空吧。
暗搓搓編排別人的白苒沒有留意到,那跟在屁股後,永遠趾高氣揚的宮渣渣,此刻低眉順眼,大氣都不敢喘一口,遠遠地落在後面,那雙賊溜溜的雞眼,往男子瞅了又瞅,硬是把喉嚨裡癢了很久的咯咯咯給吞了回去。
“小苒,看看,那寫的啥?”落雁用手杵了杵白苒。
於是,白苒又好奇地往前走了走,湊到男子跟前一看。那好奇的表情開始變得精彩紛呈。最後實在忍不住,捂住嘴巴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哎嘛,太狗血了。
她好想笑,怎麼辦?
男子臉色淡淡的,似乎對白苒的笑不以為然,身子卻晃了晃。
圍觀的人群,見白苒靠近,也跟著膽子大了起來。互相瞅瞅,也跟著紛紛圍了上去,有識字的,就給大家唸了起來。眾人聽了,看男子的眼神,開始變得挺奇怪,又似乎充滿了同情,又似乎不解。
這男子腳下的白紙上,概括起來,表達的就是,他自小父母雙亡,自己孤苦伶仃地長大,好不容易娶了個媳婦兒,結果媳婦兒病了,為了救媳婦兒,他把爹媽給的老本都給散盡了,終於給媳婦兒治好了病。還順帶欠下了一筆債務。
結果,媳婦兒病好了,跟人跑了。所以,他在這裡賣身,誰出五百兩銀子買他,他就跟誰走,給誰當一年貼身護衛,以便把欠債還了。
然後,去追殺他那逃跑的媳婦兒。
圍觀的人群,紛紛搖頭,雖然這男子,嗯,其實買回去給自家丫頭當個上門女婿賺大了。可老百姓家,誰出的起五百兩銀子。那普通人家兩年的口糧了呢。
“小苒,這公子好可憐哇。”落雁一副不忍心的樣子,意有所指地瞟了瞟白苒的錢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