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發作完,身體都極度虛弱。這個時候,她什麼也做不了,只能抱住他,給他低低地說著話,安慰他,鼓勵他。
等他發作完了,再把廚房那邊按照潤玉給的方子做的湯藥,一勺一勺餵給他。
殿下他,虛弱得,連勺子也拿不動了。
白苒覺得,殿下每次發作時候,比電視裡演女人生孩子還誇張數倍,發作過後,虛弱程度倒挺像女人生完孩子虛脫了一樣。
有一次,白苒這樣給宮青臨說了,結果宮青臨半天沒說話,幽怨地看著她。
有次發作最厲害的時候,花容跪下來求她,求她給主子吸一口,說她這樣做,主子恐怕沒有死於什麼毒,到先死於發作的折磨。
白苒咀著淚,每次只重複一句話:“我拿我的命給你們做保。”
其實,她也快扛不住了,她也受不了眼睜睜看著殿下被折磨的樣子,可是,還是得咬咬牙,繼續硬下心腸啊。
否則,她的殿下,將永墜地獄最深處,再也回不了人間。
花容聞言,默默地走開,死死咬住嘴唇,眼眸血紅,再不提這事。
此後的日子裡。
宮青臨在每次發作後清醒過來的時候,總會看見那燭火飄搖裡,那個眼眸彎彎,梨渦淺淺的女孩,端著湯湯水水,笑容甜甜,對他開口:“乖,來,喝了。”
湯藥本身,大多數時候,是苦澀的,可是每一次,都讓他喝出了蜜一樣的甜。
他還發現,那個女孩,似乎瘦了。她似乎,很多日子沒有完整地睡過覺了,陪著他,白天黑夜。
有時候,她的身旁,站著他。他臉色臭臭地看著她給他喂湯藥,那眼神。恨不得把碗給打翻,卻…從未真正行動。
看到他每次把湯喝完,她笑容滿滿,旁邊那個他,也似長舒了一口氣。不知道是為她終於喂完了開心,還是為他終於又喝了一碗湯而放鬆。
他,不想去想。
偶爾,當他實在挺不下去的時候,她,讓那個他撫琴。那個臉色臭臭的他,搬來琴臺,說是,看著他煩躁,撫琴能忘卻眼前礙眼的他。
他笑笑,也跟著聽,聽那琴聲婉轉清揚,在那極其用心的,特殊的韻律裡,漸漸平靜下來,或者,極度疲憊,睡過去。
後來,他一有空,就也來陪他,不過他說,才不是陪他,他是陪她。他還經常給他撫琴,仍然是那套嫌棄的說辭,眼神,也是嫌棄的。
他卻看到,那嫌棄的眼神裡,掩飾著深深的痛色。他看到,他撫琴的手,微微不穩,音律大家的他,居然也有彈錯音,撫錯調的時候。
他就在他嫌棄的眼神裡,微笑地看著他。卻被他甩一個更嫌棄的白眼。
這樣的日子,一天一天在繼續,他,一天一天在苦熬。
仿若看到了希望,可是又覺得了了無期,長途漫漫,不知何時能到路的盡頭。
他和她,只知道自己的藥癮,卻不知道,因為沒有用阿芙蓉膏後,那唐輕攬,給他傷口上下的藥導致的疼痛,最近,又開始了,和阿芙蓉膏的毒,混雜在一起,讓痛苦放大了無數倍。
可他,不想告訴他和她,不想,讓他們更擔心。
無數次,他在黑夜裡睜大眼睛,咬緊牙關,盯著天花板,抵抗那一波又一波的蝕骨,體內,似萬千毒蟲在撕咬,在啃噬。
伴隨著萬千蟲子的撕咬,體內還有隻猛虎在撕裂他的五臟六腑,他想逃,卻無處可逃,連昏倒都做不到,腦子無比清醒地細細地,一點一點,感受著那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