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時,永壽宮內,天耀帝已歇下。安公公安靜地候在龍榻旁,室內一片靜謐,針落可聞。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突然響徹在殿外,讓眼皮子開始打架的安公公心裡微微一驚。
稍後,一小太監匆匆忙忙奔進了內室,向安公公道:“公公,定王殿下求見皇上。”
安公公看了看已然沉睡的皇上,蹙了蹙眉,有些猶豫。皇上這些年有入睡困難的毛病,所以,若非什麼大事,斷不能在他睡著的時候叫醒他。
“公公,殿下說有萬分緊急的事要稟告皇上。”小太監一急,抬眼望了望室外。
“小譚子,怎不早說。”安公公責怪道,揮了揮手,示意小太監趕緊請定王進來。隨後對沉睡的天耀帝輕聲呼喚:“皇上,定王殿下有急事求見。”
天耀帝睡得正酣,突然被喚醒,有些不悅地看著安公公。看得安公公心裡一驚,不覺額頭有些冒汗。
“父皇,兒臣有要事稟報。”宮青臨快步走了進來,帶起的風讓衣浪翻卷。
“老七?”天耀帝有些吃驚,眯了眯老眼。
宮青臨遞給天耀帝一本摺子,沉聲道:“沈聚通敵賣國,證據確鑿。”
“沈聚?通敵賣國?”
天耀帝又驚又怒,騰得從龍榻上站了起來,急忙接過摺子,就著燭光,神情嚴肅地看了起來。
天耀帝越看越心驚,一向波瀾不驚的臉上神情連番劇變,嘴巴微張,雙手微抖,臉皮也跟著微微抖了起來。
“好,好你個沈聚。朕如此信任,你卻這樣回報朕。”天耀帝看完,面寒如冰,眸中幽光沸騰,怒意翻滾,心口也開始劇烈起伏起來,也不知是驚的,還是氣的,一下子劇烈咳嗽起來。
“皇上息怒,彆氣壞了身體。”安公公連忙給天耀帝順著氣兒,眼裡也是濃濃的驚詫之色。
順過氣來的天耀帝頹然地坐在龍榻上,眸色暗淡,神情頹廢,彷彿瞬間老了幾歲。
貴為九五之尊的帝王,最難接受的事之一就是突然發現,那自己一手培養提拔起來的,最最信任的,自以為是心腹中的心腹,某天忽然成了奸妄之辰,欺君叛國。
這是對皇權的挑戰,也是對君王本身的侮辱。
“定王聽旨,命你率御林軍三千,即刻包圍丞相府,拿下叛賊沈聚。”天耀帝眼裡迸射出滔天的殺意。
“兒臣領旨。”
宮青臨給天耀帝躬身行禮後,匆匆離去,他之所以大半夜進宮見父皇,本就是打算連夜出擊,風聲一旦走漏,沈聚可能就跑了。
子時。
寂靜的城南突兀地響起了陣陣急促的馬蹄聲,向著王府大街丞相府的方向而去。
滾滾馬蹄聲驚醒了城南的很多人,眾人聽得膽戰心驚,有人躺在漆黑的床上屏住呼吸,心跳如鼓。有人連忙捂住被馬蹄聲驚嚇而哭的小兒,生怕引起外面馬背上那些人的關注。有人尋思片刻,點了燈,悄悄推開窗戶偷窺。
而王府大街的達官貴人們,聽著自遠而近的馬蹄聲,再也無法睡著,都把門窗閉得緊緊的。
眾人尋思,這陣勢,已多年未曾見過。今夜過後,不知這條街上,又是誰家滅門,又有多少人頭落地。明日早朝上,朝局又該有多少風雲變化。
當馬蹄聲停留在丞相府門前時候,王府大街的人從心驚膽戰變成了驚愕。
丞相?怎麼可能。這一點風聲都沒有啊,今日朝堂上,丞相還談笑風生,意氣風發啊,皇上也看不出絲毫異樣。
三千黑壓壓的御林軍把丞相府四周圍了個嚴嚴實實,密不透風,連個蒼蠅都飛不出去。
“開門開門。”御林軍擂鼓般地拍門,卻無人應答。府內一片靜悄悄。
馬上的宮青臨心裡閃過一絲不安,手一揮:“破門。”
門一開啟,宮青臨帶人衝了進去。御林軍自動分散開,往王府各個角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