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陣中歲月已幾日,陣外時間才一日。
從北遼大軍到達邊城門外,到現在,已過十二個時辰,北遼士兵足足被困一天一夜,顧西洲苦苦支撐一個晝夜。十二個時辰,已是極限。
陣內的北遼眾人早已絕望,癱軟在地,聽天由命。地上,還橫七豎八躺著無數已無生命氣息的人,以及無數傷殘人士。
“噗。”顧西洲噴出一口鮮血,向後一倒。
陣破。
濃霧散去,呼延祈睜眼,看見的是滿地已失去戰鬥力的北遼大軍,以及地上的一層薄薄的黃沙,和遠處七堆已碎的石堆。
回首看看陣外那毫髮無損,卻痴痴呆呆傻站著的兩萬士兵,心裡一滯。猶豫著是趁陣破繼續攻城,還是鳴金收兵,回去修整,明日一早再來。
他向城樓上望去,白衣人已不見蹤影,城樓上靜悄悄。心裡的猶豫更甚,這宮玥心思莫測,他一時看不清這城內究竟是何光景,貿然攻城,又怕再被算計。
長嘆一聲,“收兵。”
此時的呼延祈沒有意識到,他的這一念之差,讓他錯過了千裁難逢的攻城機會。這一時間差一錯過,就再無攻下的機會。
看著來時龍捲風般狂暴,去時似秋風般蕭瑟的北遼大軍消失在城樓前後。邊城城樓上的守軍才舒了一口氣,齊齊探出腦袋。
顧西洲的親兵暗自心驚,大將軍的錦囊居然如此厲害,更厲害的是,大將軍連呼延祈陣破後必定會退兵的舉動都算準了。
顧西洲則在倒下的一瞬,就被守候在一旁的兵士悄無聲息地轉移下了城樓,樓下,軍醫早已嚴陣待命,一看人送下來,就急上前,先探了探鼻吸,心裡一鬆,隨即搭上他的手腕處,把起了脈,越把面色越嚴峻。
“都尉他,怎樣?多久能醒過來?”親兵一把捉住軍醫的手,焦急地問道。
軍醫連續在顧西洲身上施了數針,抹了額頭一把汗後,才回道:“都尉無大礙,只是心力耗費太多,奈何我學藝不精,無法讓都尉儘快醒過來。也許,兩三日都醒不過來。”軍醫語氣遲疑,面色凝重。
親兵臉色變了變,兩三日?這邊城裡,就都尉一個將領,這呼延祈要是明日又來攻城,這該如何是好。親兵急得直跺腳。
“也不一定兩三日,也許,兩三個時辰也說不定,這得看都尉自己醒過來的意志有多高了。”軍醫嘆了一口氣,連自己都不相信都尉能兩三個時辰醒過來。
長夜漫漫。
三更天時分,邊城城門上響起了一陣急促的拍門聲,同時伴隨著焦急的喊聲。
“快開門,我是大將軍的親兵辰龍,奉大將軍之命,如若顧都尉有意外不能守城,則辰龍代都尉行守城之責。”
“多謝大將軍惦記,顧西洲不辱使命,尚能戰。辰將軍星夜兼程,辛苦了。”
城樓上,顧西洲屹立在風裡,身姿愈發挺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