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春上雪多,凍壞了不少苗,肯定是要減産的,就是不知道今年能不能少納點稅糧。”趙三石爹聲音低沉地說道:“整個村子都在育苗,大家都想能找補點糧食回來。”
“阿孃,家裡有跌打藥酒不?”趙三石突然想起一件事問他娘。
“怎麼,你摔著了?”趙三石娘驚訝地問道,“傷到哪裡,快給我看看。”
“不是我,是柱子。”趙三石連忙說道,“柱子今天爬牛棚了,換牛棚上的稻草是滑了下來,胳膊蹭到了,紅了一片呢。”
“哎呦,牛棚才多高啊。”趙三石娘搖了搖頭,又疑惑地問道:“你們不是育苗呢嘛,怎麼爬上牛棚了?”
“春芽要稻草灰,柱子就把牛棚上的草簾子拿下來燒火。”趙三石將最後一點土鏟進竹筐,拄著鐵鍬站在一邊看他爹撒種子。
趙大哥將蓋好土的竹筐往暖房裡拉,框底子蹭到趙三石拄著的鐵鍬,趙三石一個不穩摔了下來,下巴磕到了鐵鍬邊上劃了了一個口子,趙三石站起來抹了一把下巴才發現流血了。
趙三石娘看見了連忙跑進廚房抓了一把鍋底灰按了上去,好一會才止住了血。
“算了,你們回去吧,”趙三石爹說,“活沒幹多少,話倒是多,瞧磕著了吧。哪家的規矩,幹活不好好幹活,盡顧著說話。”趙三石爹將趙三石和他娘都趕了回去。
趙大嫂看到趙三石的模樣下了一跳,連忙拿了凳子讓他坐。
趙三石娘一個人低頭想了會,拉住趙大嫂說道:“你說邪性不邪性,柱子今兒在家摔了,三子去幹了兩天活回家也磕了。”
趙大嫂被自家婆婆的問話弄得摸不著頭腦,不過她還是順著婆婆的話說:“是挺邪性的,三弟做活做慣了的,今兒怎麼就受傷了。”
趙三石娘看了一看宋家的方向說:“你說我要是找人家把宋家兩個小的送出去,他們願意嗎?”
“啊,那可不好說,”趙大嫂心想三弟從宋家回來還好好的,這傷口也是在自己後院弄的,怎麼就說到宋家雙胞胎身上去了呢。趙大嫂斟酌著說:“養兩個孩子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他們也養了好幾個月了,聽三叔說,好吃好喝養著呢,怕是不願意送人呢。”
“可是,這也太邪性了,我不放心。”趙三石娘對著趙三石說道:“三子,你去探探柱子,看看柱子怎麼說。看看柱子是不是嫌兩個小家夥麻煩,平常會不會叫累。”
趙三石娘停了一下又道:“你好好看看宋阿爺和柱子,萬神仙說那兩個妨礙家裡的當家人,要是隔開了還好,一起住怕事還要出事。”萬神仙是靠山鎮上的神婆,頗有些神通在身上,平常不少人去找她問事作法。
“哎呀,真的啊?”趙大嫂驚奇地問道:“三叔跟春芽成親的話肯定是要撐起那頭家的,柱子怎麼著也要三五年成親了才能掌家。現在他們家是誰當家呢?”
“不是宋阿爺就是柱子,哪個可都不能再出事了。”趙三石娘嘆了一口氣說道:“今兒個柱子在家拿個牛棚上的草簾子也能摔著,你說牛棚子才一人多高點,怎麼好好地就摔著了呢?”
“柱子摔著了?”趙大嫂這下子心裡不免也有點嘀咕,莫不是真有點妨礙,不一會趙大嫂又放下心來,跟春芽定親的是三弟,有什麼自然是趙三石頂在前頭,可是三弟一回來沒多久就把自己磕傷了,這也是從來沒有過的事。
“娘,你要不要去和宋大伯孃說一說?”趙大嫂覺得周身冷颼颼的,好像真有股子邪性被趙三石帶回了家。
“娘,如今是春芽掌家。”趙三石捂著下巴對自己娘親說道,“春芽沒出什麼事,柱子也就是不小心,我這是被大哥拌到了。”
“春芽掌家”趙三石娘再一次呆住了,“她一個女人掌什麼家,不對她掌的是孃家。這宋家怎麼回事,讓一個出嫁女掌家?”
“娘,春芽還沒和三弟成親呢。”趙大嫂不得不提醒自家婆婆。
“哦哦,還沒成親。”趙三石娘無意識地答應著。
很快春芽掌家的事在靠山村傳開了,趙三石娘三天兩頭去柱子家,不是教春芽怎麼過日子就是教春芽不要主意太大,要問問家裡的男人,趙三石娘明裡捧著宋阿爺和柱子,暗地裡句句不離趙三石,弄得春芽看見她來就躲了出去。趙三石娘自己不來也叫趙三石來,不是幫著幹活就是幫著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