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王直的這番表態,殿中彷彿開了閘門一樣。
緊接著陳鎰便道:“太后,古人有言,社稷為重君為輕,當此風雨飄搖之極,萬望太后,以宗廟社稷為重,早立長君!”
其他人雖沒說話,但是也紛紛跪在地上,深深叩首。
孫太后目光掃過底下拜倒一片的群臣,心中無力之極。
懷著最後的希望,她朝著唯一坐在原地的禮部尚書胡濙問道。
“大宗伯,皇家倫序早定,大位名分有主,你執掌禮部,此等違背禮法之事,難道坐視不理嗎?”
胡濙起身,重重的嘆了口氣,同樣拜倒在地,道。
“太后,禮法……重不過社稷江山!”
未曾多說,但是原也不必多說。
隨著胡濙拜倒,殿中群臣,再無一人站立,孫太后只覺一陣心寒,眼中不自覺便流下兩行清淚,哭著道。
“爾等如此,置先皇於何地?置今上於何地?又置東宮於何地?”
眼見將太后逼成這個樣子,底下群臣一陣無奈。
換了其他的事情,他們或可讓步,但是這件事情,動輒便有社稷傾覆之危,如何能讓?
群臣只得再拜,孫太后卻只抽泣著,一言不發。
局面再度僵持下來!
過了片刻,依舊是于謙,重重的在地上叩首,道。
“聖母,天家倫序,臣等不敢妄議,然如今情勢,實為迫不得已,社稷在前,禮法在上,臣請太后命郕王承繼大位,遙尊今上為太上皇,仍立大皇子為東宮太子,如此,既保江山社稷,亦全禮法傳承,臣等萬死,亦得償所願。”
于謙一下一下的叩首,直到頭上都隱現血痕,也未停止,群臣同樣跟著一下下叩首。
一時之間,安靜的大殿當中,盡是清脆的叩首之聲。
孫太后望著這副場面,情知已經無力迴天,幽幽的嘆了口氣,道。
“既如此,哀家也不做這個禍亂江山的惡人,允爾等所請其命,命郕王即位,禮部準備儀典吧……”
“太后英明!”
底下眾臣紛紛喊道,然而孫太后卻連一刻也不願多留,徑直起身,回了宮中。
這場小型的議事,到了此處,終於是結束了。
眾大臣起身,對視一眼,心中皆是複雜之極,有心開口說話,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最終,只是面對著朱祁鈺拱了拱手,告退下去。
唯有兩個人留了下來,一個是豐城侯李賢,另一個便是于謙……
待得人走的差不多了,李賢方才上前,道。
“殿下,京營已經備好,靜待於尚書前往接手,然而三大營統領尚且空缺,伏惟殿下慮之。”
話音落下,李賢便感覺到于謙一道冷冷的目光掃了過來。
心裡暗自抹了把冷汗,他也不知道,郕王為什麼同樣要把于謙留下來,這種事情,有外人在怎麼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