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這山和池塘每年的産出也不少,故而這村裡提出的承包費也不少,但風險與機遇並存的,現在已經放開了私人買賣,只要有産出總是能賣出去的。
暗地裡盯著的人不少,真下手的也沒一個,哪家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可都得謹慎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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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動心的還有沈家。
沈老頭年輕時候也是一個見多識廣的,知道承包這事兒有百利,但是,沈老頭也有為難的地方。
過去多年的艱苦生活下來,沈家明面兒上可沒有多少現錢了,現今這筆承包費不少,要是真出了那沈家有錢的肯定整個村都知道了。
都說出頭的櫞子先爛,故而一般普通人家其實善於藏富,沈老頭也不願意風秀於林,但機會稍縱即逝,沈老頭實在不甘心放棄,這一次機會錯過,那一家老小隻能在那幾畝地裡掙吃食了。
沈老頭一個人一時半會兒拿不定主意,便召了整個家裡的人一起商量,從老到少,一家人都齊聚正廳,等著上位的沈老頭發話。
沈老頭便將如今的形勢和自己的顧慮一點點說了,只是大家有志一同的忽略了家裡那份銀錢的來源,大人是心裡有數,小孩子則是沒有考慮那麼多。
也只有這時候,冉佳儀想到了自己的名頭來。
“爺爺,家裡還有錢嗎”冉佳儀弱弱的問道,言語中難掩希冀。
沈老頭這才想起來,之前為了讓這個孫女退學所說的理由——“含煙啊,家裡也沒有錢了,供不起你和弟弟妹妹都上學了“。
言猶在耳,便愈加襯得之前的話猶如謊言,沈老頭一時有些訕訕的,不知道說什麼好。
沈父不是一個會看臉色的,此時親父親尷尬也不知道斡旋,倒是沈母開口解圍:“含煙你一個小孩子問那麼多幹嘛”
冉佳儀看起來仍不放棄的樣子,“爺爺,媽媽,我還是想要繼續上學,家裡有錢的話,一定可以出得起我的學費的是不是,承包的錢要那麼多。”
說著雙手抬起,劃了一個大大的圈,試圖說明需要的錢有多麼的多,這一動作更加惹惱了沈老頭,他感覺自己的臉被別人打了一巴掌似的不自在。
只是這個不討喜的大孫女說的話也確實需要考慮。
真的算下來,承包一個池塘起碼要好幾百,幾百都有了,卻連孫女的幾塊錢學費都不願意出,那豈不是叫外人說嘴嘛。
況且,這個大孫女看起來對上學還抱有幻想,這一陣兒家裡態度再怎麼堅決也還是那麼固執,以後要是鬧出了什麼事情,不是讓家裡難堪嗎
村裡也不是沒有人還記得這丫頭的身世,鬧出去不但自家沒臉,那筆錢的來源指不定還要被猜度。
沈老頭頓時覺得頭疼,一個個的都不省心,當初就不該收留這丫頭。
可是沈老頭怎麼也不想想,要不是收留了這個丫頭,沈家這些年的日子哪有這麼好,時不時能加個餐不說,這大手筆的承包費也能咬咬牙出得起了。
沈老頭肅穆著一張臉,其餘人也多不敢出聲兒,眼觀鼻、鼻觀心,就是沒人說話。
良久,沈老頭衡量利弊,終是開口:“含煙丫頭,家裡確實困難,你還是堅持要繼續上學嗎”
冉佳儀並不正面回答他的話,以免激怒了這個早已習慣在家裡獨斷專行的老頭,只是委婉道:“爺爺,我以後會好好孝順你們的。”意思不言而喻。
死一般的寂靜瞬間籠罩了整個大廳,隨後,冉佳儀覺得自己聽見了沈老頭粗重的喘息聲,心頭發緊的同時又有點好笑,有什麼可生氣的呢,不過吐出一點點來就這麼難受了嗎
那麼以後,讓你們難受的事兒指不定還多著呢。
好在冉佳儀最為擔心的事情沒有發生,沈老頭即使再生氣,最後也沒有把她怎麼樣,至於她上學的事情,冉佳儀覺得,雙方應該已經達成了共識才對。
事情就這麼不明不白的定下了,還有承包池塘的事情。
隔日,沈老頭就悄悄找上了村長,說要承包村裡的一個池塘。
沈村長略微有些詫異,但沈家村人都是一個祖上,只要不是來路不正,他也沒有必要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