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連拓跋嵬都沒再攔顧湛。
楚明鳶不動聲色地撫摸著袖口的刺繡,心道:這“柿子”自是要選軟的捏。
顧湛接過小廝樂川遞來的韁繩,在上馬的那一刻,忍不住又朝蕭無咎望了一眼。
理智戰勝了情感。
他終究壓下了那股沖動,另一個問題緊接著浮上心頭:如果蕭無咎是尉遲王妃之子,那麼他知道自己的身世嗎?!
在兩人目光對視的那一瞬,顧湛看到蕭無咎優美的唇角浮起一絲譏誚的淺笑。
他知道的!
想起那塊碎在禦書房裡的雲龍環佩,顧湛有了確信的答案。
那麼,蕭無咎為何不拿著他的那塊雲龍環佩,回南疆認親呢?!
此時此刻,顧湛感覺自己的頭上似有一把鍘刀懸著,不知何時,鍘刀就會落下,他就會一無所有。
顧湛心亂如麻,煩躁之下,重重踢了下馬腹,驅馬離去……
喧囂之間,他聽到後方傳來一道如珠玉般的聲線:
“阿鳶,你方才受驚了吧?”
阿淵?
顧湛驚得身子一歪,差點沒從馬背上滑下,但終究憑借幾十年的馬上功夫穩住了身子,回首望去……
素問堂的大門口,人頭攢動。
顧湛卻一眼捕捉到了那道月白色的背影,即便只是一道背影,依然鶴立雞群,把周圍的其他人襯託成了模糊的背景。
那身姿雋秀的青年翻身下了馬,信步朝楚明鳶的方向走去。
清冷的聲音中掩飾不住的關切:“我送你回侯府吧。”
楚明鳶迎上他幽深如淵的雙眸,煞有其事地頷首,又拍了拍胸口:
“確實‘嚇’到我了。”
她一語雙關。
起初她還以為那支金翎箭是蕭無咎射的呢,事實證明,這回是她想多了。
四皇子說的約莫沒錯,這一次是景愈。
袁渙替自家弟弟尷尬,客套地笑了笑:“楚大小姐受驚了,今日是舍弟牽連了小姐。”
牽連?袁瀚心裡不平:受傷的人是他,這楚明鳶不是好端端的嗎?!
楚明鳶在蕭無咎的攙扶下,上了自家馬車,蕭無咎又上了馬,護衛在馬車一側。
國舅爺放了話,錦衣衛與南城兵馬司自然不敢阻攔,放楚明鳶與蕭無咎離開了藥行街,與另一個方向的顧湛背道而行。
在馬車拐彎的那一瞬,楚明鳶掀開窗簾,回首朝袁渙的方向望了一眼。
“你怎麼會和袁國舅一起喝酒?”她一邊說,一邊還拋了一塊肉幹給停在蕭無咎肩頭的海東青,以資獎勵。
有了袁國舅為人證,就算來日有人將這場行刺懷疑到蕭無咎身上,他也能撇得幹幹淨淨。
這恐怕不是什麼單純的巧合。
“說得好像我與袁國舅很熟似的,只是‘偶遇’而已。”蕭無咎似笑非笑道。
一手指了指馱在馬背上的兩個酒壇子,“十安樓的‘梨花白’是一絕,每日只賣十壇。”
“想試試嗎?”
楚明鳶的回答是,自視窗對著他勾了勾食指,示意他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