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朝楊塵打來道青色掌影,面對半步王者的攻擊,楊塵難以阻擋也阻擋不住,整個人如斷線風箏橫空飛過整個數十米長的擂臺,在王婷婷擔憂、焦急的眼神中,轟然撞在草地上的青銅古鐘上,巨大的古鐘「咚——」的長鳴,響徹長夜。
楊塵咳著血,顫顫巍巍地站起來,隨後隔空擒來柄早前射在牆壁上的長劍,堅強地橫在身前。同輩中誰都不可能殺死他,但面對半步王者,如果沒有奇蹟,他今夜必死無疑。
不過,只要他還沒有倒下,只要他的鮮血還沒有流盡,只要他的身體還有溫度,他就絕不會放棄——任何時候他都不會自我放棄,即使眼前沒有希望,只有黑暗。
越是身處逆境,楊塵的心志就越是強大,越是對自己充滿信心,因為他清楚面對絕境的時候,絕對不能悲觀,不能喪失希望,不然就會讓自己在黑暗中沉淪,墮入無邊無際的深淵。
上官雷平揹負著雙手,淡淡道:「不過點點星火,也妄想燎原,今夜的雨下得好大,它會澆滅你心中僅存而微不足道的光亮,讓你清楚自己有多麼不堪和天真。」
楊塵眼神堅定地盯著他,道:「金鱗本飛於九天,即便不幸困於池中,也只能被毀滅,但決不會被打敗。」
上官雷平冷笑著道:「可惜這個世界太現實,現實註定殘酷,就像這茫茫雨夜,偶爾亮起的雷光固然能照亮你的眼前,然而在轉瞬過後你眼中剩下的還是黑暗,今夜,沒有人能救你,因為……老夫就是現實!」
楊塵無奈地嘆息道:「我只是想帶她回家。」說完這句話,他平靜的面容不再平靜,蘊滿堅決的殺意,雙足蹬碎堅硬的青石地面,高高衝上空中,單手掄劍朝上官雷平揮斬而下。
雨下得正大,沒有璀璨奪目的光芒,劍氣全部收斂在劍身裡面,整柄長劍嗡嗡作響,顯得甚是樸實。
上官雷平冷漠道:「既然你想自取其辱,老夫就成全你,好讓你來世清楚在真正的強者面前最好就是莫要做垂死掙扎,否則只會死得很難看。」他立在樓廊上紋絲未動,佝僂的身軀散發著淡淡的青光,出現個青色氣罩,在「轟——」的巨大暴響中,將楊塵的攻擊給擋下來。
隨著這如雷貫耳的轟鳴響起,浩大的能量也跟著爆發而出,將整個樓廊衝擊得轟然爆碎,無數斷木、青瓦都飛上空中。
上官雷平雙掌拍在楊塵的雙肩上,當場轟飛楊塵,接著雙手快速划動,數道青光似要撕裂空氣,劃出冷森森的軌跡,將楊塵附近的空間都封鎖住。
半步王者已經能夠打出自己的場域來禁錮敵人,楊塵在上官雷平的場域內遭受到可怕的攻擊,無盡的能量光束將他的身體都快撕碎,當場域最終停下來時,楊塵渾身都是血,單手拄著已經破裂的長劍,單膝跪在地上,口中不停地咳著鮮血。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沒有直視死亡的勇氣,生命的氣息正在消逝,楊塵的眸光已經有些黯淡,他輸得很慘,但是這不怪他,他已經竭盡全力。
現實本就不美好,許多事情即便你全力以赴也難以改變,結果糟糕甚至沒有結果,你能做的、要做的就是在過程中付出全部。大理寺的天牢裡曾經有兩個囚犯,夜晚的時候,兩個囚犯站在窗前,甲囚犯望見的是外面的黑暗,乙囚犯望見的是遙遠的夜空,還有點綴在夜空中的星星。
楊塵現在正如乙囚犯,雖然已經快死,但他心中沒有悲傷和絕望,甚至充滿希望,世間有六道輪迴,冥王星上能投胎轉世,他還有……來生。
暴雨如注,雷電轟隆隆的響著,王婷婷的眼淚已經奪眶而出,她想要吶喊,但就是吶喊不出來,只能在內心撕心裂肺地嘶叫。
趙天霸踉踉蹌蹌地走過來,他受的傷儘管沒有楊塵重,然而絕不好受,血早已染紅他的衣襟,連雨水都沖洗不淨,但這時候他毫不在意身上的傷勢,只覺得愉悅極,指著楊塵大笑道:「哈哈……我早就說過今夜你必死無疑!你拿什麼跟我鬥,憑什麼跟我搶女人,我爹是趙鼎青,我趙天霸有錢有勢,你有什麼?你只是個沒有銀子,沒有背景,沒有家世的死撲街,撲街啊!哈哈哈哈哈……在你臨死前,還有什麼話要說的麼?」
楊塵淡淡道:「沒有。」
趙天霸嘲諷道:「你真可悲,到頭來連遺言都沒有,你現在是不是很憤怒,很絕望,覺得這個世界很不公平?我告訴你這個世界本來就不公平,像你這種什麼都沒有的人註定要被淘汰,而我這種生來就高貴的人,你們縱然再如何詛咒我也難奈我何……可惜啊,你已經是將死的人,不然過兩年倒要請你喝我和柔柔的喜酒,不過你放心,我到時絕對會在你的墓碑前灑下兩杯陳年女兒紅,哈哈哈……」
楊塵語氣艱難而漠然,道:「我生平遇敵無數,有過半敵人本不必死,但他們最終都沒能活下來,你可曉得這是何故?」
趙天霸懶得思索也不想思索,這雖然是楊塵今夜說過最長的話,但不是求饒,不能滿足他的心理,這讓他有些不耐煩,冷冷道:「何故?」
楊塵抬起頭來望著他,慢慢道:「因為他們的話太多。」他本已經黯淡的眸子突然射出兩道銳利的寒光,整個人保持著單膝跪地的姿勢騰空而起,膝蓋撞在趙天霸的腹部上,頂著趙天霸衝飛出數丈遠,落地時他依然單膝跪地,單手拄劍,趙天霸摔在十來米外的地上,翻滾兩圈後噴出口鮮血,隨即昏迷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