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線又暗了,路人的臉色卻越來越複雜,有興奮的、有期待的,還有害怕的、落寞的,走了大概十來分鐘,面前才出現一道蜿蜒向上的樓梯。
在樓梯後重見光明時,她已經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成為了觀眾席上的一員。
這是一個巨大的角鬥場,中央正有兩人在奮力廝殺,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觀眾席被很明確的分成了兩邊,中間隔著一道幾乎是不可逾越的鴻溝,還有眾多身穿鎧甲的人駐守,應該是不讓兩邊的人互相來往。
對面觀眾席上的觀眾顯然不是人。
不止是因為他們之中有人長著青面獠牙、姿態鬼魅,更是因為方可離能從他們身上感知到一股毫不遮掩的魔氣。
她手中已握出了自己的寶劍,自言自語道,「這是什麼東西?我不是在墓裡嗎?」
身邊有狂熱的觀眾替她解答,「小丫頭真不懂事,誰贏了,誰的種族就能得到這裡的統治權!趕緊閉嘴坐下看吧!」
方可離的視線這才重新回到角鬥場中央,看著新一輪的戰鬥。
人族參戰者雖然準備了不少武器,自己也是全副武裝,可面對魔族參戰者依舊沒有絲毫優勢,哪怕自己使出吃奶的勁兒,也沒法給對方造成任何實質性的損傷,更別說贏下戰鬥了。
一連看了三場,她看不下去了,這不是純純欺負人嗎?
普通人怎麼可能打的贏魔物?!
方可離瞬時起身,飛身而出,手裡一劍消去了魔物射出的黑光,護在了已經無力反抗的人族人跟前,面色冷厲而怨恨。
那道聲音又來了,「你也要參戰嗎?」
她沒再找尋那聲音的源頭,果斷道,「是,我要參戰!」
降妖除魔是方可離作為蜀山弟子的看家本事,對方也只是修為一般的普通魔眾,她手起劍落,一連打退十幾個對手。
人族因為有她的忽然加盟而士氣高漲,觀眾們有不少都站了起來。
「這回我們終於要拿到統治權了!」
「你們能不能派點厲害的出來啊,沒人了嗎?哈哈哈!」
吶喊聲縈繞在她耳邊,她心裡有一個念頭在告訴自己,自己參戰不是為了炫技,也不是為了拿到那個什麼統治權,只是單純了為了保護弱小的同族。
她捏緊了寶劍,想將這場戰鬥終止。
直到下一輪,她新的對手出現。
不是人們口中所謂的‘厲害"魔族,而是一個看上去更弱的多的魔族。
從外形上看,他只是個小男孩,象徵著魔族身份的獨角也只長出
來了半寸長,隔遠了看還以為只是額頭上一個突起,他身體上有很多深淺不一的傷口,就連能被方可離感知到的魔氣,也只有一星半點罷了。
他結巴道,「出、出招吧!」
方可離一臉錯愕,她知道對手弱到了什麼程度,自己甚至都不用寶劍,一巴掌說不定都能把他直接拍死,就算換了人族任何一個武裝齊全的普通人來,這個魔族也敵不過!
「你為什麼要來參戰?」方可離沒有動手,皺眉道,「你知不知道這裡一不小心就會丟掉你的性命的!」
對方比她更驚訝,顯然是沒料到異族之人怎麼會對自己說出關心的話。
小男孩往前走了兩步,保持著隨時準備進攻的姿態,膽怯道,「我被他們抓來的……不、不參戰也、也會被他們打、打死……」
觀眾席上的人都不知道中間在進行怎樣的交流,雙方都紛紛催促起來,「動手啊!趕緊動手!」
「不動手都會被判負!我們不想再回到被對方統治的日子了!快動手,一劍捅死那小子!!」
小男孩還在不斷地上前,方可離卻沒能往前一步。
「你別過來!」她喝止道。
「不行啊!我不想再捱打了!」小男孩突然崩潰了,祈求道,「他們答應我,只要我贏了一場,就放我回家,求求你,幫幫我,你認輸吧!」
方可離一愣,對啊,人有家,誰說魔又沒有呢?
這裡的統治權為什麼要以這種方式來決定?這個制度本身是誰定下的?拿到統治權的一方又為什麼一定要以壓榨的形式控制另一方?如果在統治下,還能有另一方的安居之所,雙方之間不就可以和平相處,永無紛亂了嗎?
「救人,還是救魔?」之前那個聲音好像看出了她的猶豫,一句話直擊心底,提醒了她,她現在能做的,似乎只有二選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