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你說他幫助江宇研究夢真丸,你當真以為一個從商多年的老人會一點頭腦都沒有?江宇在藥學上的天賦少見,張老先生惜才才把他帶在身邊,願意培養他,只是他自己不爭氣,走偏了路,你怎麼甩鍋都甩不清楚?」
他一通話下來卻是有理有據,說的高玉繩臉上的笑意不見了蹤跡。
對方不再與他辯論,只是抬頭看了看天邊的血月,自顧自道,「我沒空跟你在這裡爭個高低,故人的祭禮馬上就要開始,我要讓他看看,他所向往的純淨的世界。」
汪文迪頓時就要出手,高聲道,「休走!!」
「汪先生,如今,你怕是攔不住我了。」
高玉繩冷聲應話,抬手之間手裡黑氣滿溢,好似天地邪氣盡皆來朝,在他手中化出無數武器的形狀,一應而起統統攻向了汪文迪和張霏霏兩人。
眼下的狀況,他的確不得不先顧及張霏霏,只得握劍在手,掃出幾道金光,並無數烈焰急速反撲向高玉繩。
二者的力量相撞,那一剎那,汪文迪便知,高玉繩與初次和他交手的時候是大為不同了,他這沒上心的攻擊竟未抵過那些黑氣,再看時,黑氣形成的武器上又彷彿有數不清的黑洞,要把一切都吞噬進去。
危急之中,汪文迪抬手一揮,寶劍架住攻勢,反手把哀慟失神的張霏霏背在了身上,眼中冷冽一片,眉頭緊皺,嘴唇微動,道,「天地玄黃,萬法歸一,靈魂歸體,解!!」
話音剛落,兩人面前的景象一變,空間扭曲,一瞬間就回到了自己肉身所在的法陣中,也算是避開了這氣凌霄漢的一招。
方一解了靈魂出竅之法,張霏霏的身體就歪倒在地上,法陣也是支撐不住,靈光陣陣破滅,最後完全消散。
她消耗的實在是太多了。
汪文迪把她攬在懷裡,一股巨大的殺氣飛速逼近,他眼中更冷,立時再度在周圍佈下了一個防禦結界,端坐其中。
主動追來的竟是方才說沒時間與兩人辯駁的高玉繩,他一眼就瞧見了虛弱無比的張霏霏,再一看汪文迪主動設下防禦結界,便知此乃消滅二人的最好時機。
他們是狀態最差之時,一來他們本就是靈魂才回歸身體,需要一些時間調息理氣,二來,張霏霏急火攻心、虛耗過度,不說為戰了,恐怕自保都無力,汪文迪既不會丟下她,帶著個拖油瓶,總是不便全力應戰的。
而反觀高玉繩,得了新的肉身,正是鼎盛之際,這可不就是他除去眼中釘、肉中刺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嗎?
人總是貪婪的,何況此時除了這兩人,不是百利而無一害、一勞永逸的事兒嗎?
想到這,高玉繩臉上的笑意又去而復返了,他站在防禦結界外,但彷彿根本也沒把這個結界放在眼裡,道,「照我說,不如丟下她,你活下來的機率大得多。」
汪文迪不為所動,轉了個向,背對著他,「本尊就不信,你能打破本尊的結界。」
受了挑釁,高玉繩也不再多言,手中黑光倏忽射了出去,只見汪文迪還是面不改色,完全沒有打算閃躲。
嘭!!
黑光毀天滅地一般席捲了整個結界,顯然是威力無窮。
但撞上結界時,也不過發出了一聲巨大的撞擊響動,結界宛如忠心的奴僕一樣,發出的金光愈發強烈刺眼,與黑光相較也不遑多讓,更是蠻橫的把黑光全數擋在了外頭。
結界內似是另一番天地,汪文迪輕輕的搖晃著懷裡的人,一遍一遍耐心的、對外界發生何事充耳不聞的輕喚她,「霏霏,霏霏……我在這兒呢……」
這樣的呼喚讓張霏霏不捨得在沉浸在夢中,讓她終於睜開了雙眼,她無法逃避的記憶如雪崩一般湧來,化在她酸澀的眼中,豆大的淚珠一顆一顆砸落下來。
她無力的詢問,「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爺爺?」
「爺爺到底做錯了什麼?」
「他們……他們怎麼有資格評述爺爺,怎麼有資格妄自定論爺爺?!」
汪文迪溫柔的抱著她,不讓她去看外頭的高玉繩,他說話的語氣更加小心溫柔,道,「乖,霏霏,這不是你的錯,你沒有問題。」
「他們做這些,是因為他們自私寡性、虛偽無心、剛愎自用,他們顛倒了是非黑白,違背了‘道“,所以他們會失敗的,你放心,霏霏,他們會失敗的。」
「他們當然沒有資格評述定論你的爺爺,功過相抵,成敗不過轉頭空,我想你的爺爺,到離去的那一刻,心底自是問心無愧的,霏霏,做人最重要的就是問心無愧,你的爺爺做到了,你也做得很好。」
「所以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擊敗高玉繩,搶回你的爺爺。」
「他們會失敗,而我們,會成功。」
在這猙獰的、象徵著邪惡的紅月下,面前這個朗朗如日月之入懷的少年,眼神溫柔而堅定,他輕輕的俯下一些身子,又輕輕的吻在了她的額心。
她哭的幅度漸漸小了,抽泣道,「我、我明白了……」
「交給我。」他站起身子,意欲走出結界。
她拉住他的手,抹了一把眼淚,道,「文迪,我也想和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