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拉著河洛回到了她的庭院。
在路上，河洛又哭了好一陣，每次都要曉來安慰她。
“曉，你真的沒事嗎？”河洛哭的淚眼汪汪。
“沒事。”曉微笑道：“不會有事的，你別再哭了，不知道還以為我在欺負你。”
“嗯……”河洛捲起袖子，擦了擦眼淚。
就在這時，異變突生。
曉看到了一個人憑空出現。
他穿著現代風格的乾淨襯衣和牛仔褲，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但忽略這些，他的外表和曉一模一樣。
曉神色一凝，輕輕把河洛擋在了身後。
曉知道，這是毫無意義的舉動，如果面前的人願意，他甚至能一念摧毀整個世界，又將整個世界重建，就連曉自己在他面前也沒有反抗能力，只要他解除心智分裂，曉就會不復存在。
曉說：“你發現了。”
蘇曉問：“為什麼？”
“你沒辦法把本體關進微觀世界，就連此時降臨下來的你，都只是一道幻影，所以不知道也很正常。”曉說：“我們的視角不同，在你眼裡，這一切都是虛妄。”
“而對我來說，他們都是真實存在的人，這個世界是真實存在的，我的所有感官都在告訴我這一點，他們和我甚至存在神秘學聯絡，無窮的遠方，無數的人，都與我有關。”
“我們有相同的記憶，相同的性格，如果換你遇到了這種情況，你會做出和我一樣的選擇。”
曉繼續說道：“我本來想暗中影響你，依靠我給你的體悟，讓你也能明白這點，明白你的幻術世界中，他們都是真實存在的人。讓你變成我，這是我唯一想到的勝利方式……但是看起來，我失敗了。”
蘇曉說道：“虛假……也是真實？”
“如果一個幻象足夠真實，以至於你沒有任何辦法分辨出他和真實的區別，那它對你來說就是真的。”曉說道：“有點像等效原理，不是嗎？”
“可理性來說，這是錯的。”蘇曉說：“就像我仿造我腦海裡林筱筱的所有映像，製造一個我無法區分的幻象，她也不是真的，而是另一個人。甚至我用超能感應從整個世界攫取資訊，像製造艾塔那樣，製造一個世界上所有人都無法分辨的她，那也是假的，是另一個人。”
“但當她站在你面前時。”曉說道：“你真的能這麼篤定的認為這點嗎？”
他稍稍動了動，讓出了一點位置，讓蘇曉看到他身後無比害怕的河洛。
“原來如此。”蘇曉說：“我明白了，我們的分裂源於感知的差別，你獲得的是直接經驗，而我從你這裡獲得的是間接經驗。所以你比我，看待事物更加感性。”
“真要談論理性，那你也不是對的。”曉說道：“既然存在幻術世界這個異能，可以在真實世界裡製造一個幻術世界，而陷入幻術世界裡的人無法分辨真實與虛假，那麼，你所處的世界是真實世界的機率，是無限接近於零的。”
曉露出了一個嘲弄的笑容：“說不定，你也是生活在幻術世界當中的可憐人，和我沒有什麼區別。”
“你和我共享一樣的記憶，你也知道博斯特羅姆的三難選擇吧。”
蘇曉當然知道他說的東西，他們的知識是一模一樣的。
曉說的三難選擇，是科學家博斯特羅姆曾經提過的一個三難命題：
1.文明發展到能夠執行高度真實模擬的機率趨近於0；
2.先進文明有興趣模擬進化史的機率趨近於0；
3.我們這樣的人是先進文明模擬出來的機率趨近於1。
博斯特羅姆認為1和2不太可能是真命題，所以3就大概是真命題。
見到蘇曉沉默，曉笑了出來。
“我只是你的次要心智，我能想到的東西，你當然也能想到。只是你一直瘋狂追逐著力量，有些病態了，想要一夜之間領悟幻術世界，然後去對付林辰，所以忽略了這些顯而易見的東西。我不怪你，如果我和你視角對換，立場對換，我們做出的選擇是一樣的，我只有一個要求，希望你能好好保護這個世界，善待這個虛假世界裡的人。”
曉閉上了眼睛，等待心智分裂的結束。
蘇曉看著另一個自己，內心複雜，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就在這時，被曉拉在背後的河洛突然衝了出來，擋在了曉面前，哀求地看著蘇曉：
“不要，不要殺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