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個人有一個算一個,集體在馬上回頭看。
說時遲,那時快。那十夫長聽見有人用漢語暴喝一聲,緊跟著自己的頭顱就升上了半空中,最後一個念頭竟然是:“我怎麼突然跳起來這麼高?”
與此同時,陳鴻猷扣動扳機,車上鳥銃砰的一聲巨響,現場一陣馬嘶,另一個騎兵在馬上仰頭摔倒。
張伯倫卻像沒聽到槍響似的,右腿在車幫上用力一蹬,一下子就跳到了離馬車最近的那個騎兵馬上,同時手中刀電光火石般,從他胸前刺了進去。
轉瞬之間,三人死於非命,剩下騎兵才明白髮生了什麼。站在最外圍的騎兵反應極快,將手一抹已經拿出騎弓,緊跟著一支箭已經搭上了弓弦。
張伯倫在馬背上摟著那死去的騎兵,用力一夾馬腹,撥轉馬頭撞向右手邊的另一個騎兵,那騎兵已經抽出刀,卻被張伯倫推著死人向他刀鋒一推,不由自主的收勁。等反應過來自己戰友已經死掉的時候,張伯倫右手的長刀已經捅進他的腹部。
隨後,張伯倫就像腦後長了眼睛一般,在弓弦響動的同時,將身前的死騎兵猛地拉向自己側後方,讓這死人替自己捱了一箭,隨後他手中的長刀用力一甩,如同長虹貫日,猛地插在那放箭騎兵的臉,刀尖從脖子後面直透而出。
在他浴血拼殺的同時,暴起的陳鴻猷扔下鳥銃,用雁翎刀將馬車左側的一名騎兵斬落馬下,並騎上他的馬。
他的手銃已經給了張伯倫,此時手中只剩下雁翎刀。剩餘騎兵都已經反應過來,抽刀與之對殺,陳鴻猷背靠馬車,叮叮噹噹的左劈右擋。
張伯倫這邊甩出手中刀之後,將替自己捱了一箭的騎兵用力推下馬,順手抽出他腰間彎刀,一俯身躲開右側劈砍過來的一刀後,撥轉馬頭向外圍的一個騎兵猛衝。
那騎兵是個嘴上毛茸茸的小夥子,變起突然後,在馬背上楞了好一陣。此際見張伯倫衝過來,手中舞著刀欲與張伯倫對砍,卻見張伯倫將身子猛地向左下方一側,整個身子如同快要脫離馬兒一般,緊跟著刀光在他胯下馬的前腿上一掠而過。
那馬一聲悲鳴,猛地跪地,將那騎兵摔在馬下。張伯倫衝過他之後,用力撥轉馬頭,一拽馬韁,那匹馬人立起來,扭身一腳踩在這騎兵肚子上,那兵嗷得的一聲,捧著肚子佝僂成一團。
說時遲,那時快,從張伯倫暴起發難,不過數息之間,十人隊還好好的在馬上就剩下三人。
除了圍攻陳鴻猷的兩個,剩下的那個騎兵已經回過味來,撥轉馬頭就要逃跑,張伯倫從懷中掏出三管手銃,對準他後背放了一槍,將之斃於馬下。
隨後,他在外圍打馬,提起馬速,路過捂著肚子慘叫那兵時,彎腰用長刀在他脖子上掠過,抬身又向圍攻陳鴻猷那兩個騎兵衝去。
那兩個騎兵拿陳鴻猷不下,見張伯倫這邊砍瓜切菜一般,早就怕的要死,見殺神衝過來,不約而同撥轉馬頭要跑。張伯倫用手銃打死一個,最後一發子彈卻打在那騎兵的後馬腿上,那馬一聲慘嘶,將最後一個騎兵也摔下馬來。
等張伯倫將那騎兵捆紮結實,陳鴻猷才鬆開用力扭住自己大腿上的手。從他從羊皮底下偷襲得手,總共沒半盞茶時間,追了自己一天的十人隊已經屍橫遍地,張伯倫還抓了一個俘虜——這夢怎麼就醒不過來呢?
隨後張伯倫騎上馬,往下游走了一段,將三姐兒母子兩個接過來。孃兒兩個剛才在河的那邊提心吊膽,等看到張伯倫在這邊砍瓜切菜一般,心中的震撼無可言喻,張念華小臉上全是崇拜的表情。
陳鴻猷已經審過了那個俘虜,知道後面沒了追兵,徹底放鬆下來。張伯倫將馬車遠遠的開出去一段,回頭將河沿邊上的馬車印子清理一番。最後道:“我們要離現場越遠越好,這些馬你留兩匹,剩下的收攏在一起,都殺了吧。這俘虜也不能留——我們就此別過。”
“至於你回去怎麼解釋這兩匹馬的來歷,我就不管了,只要不說出我來就行。”
陳鴻猷遲疑一下,試探著問道:“有了這樁功勞,大哥的忠心也日月可表——不如跟我回去,也省得隱姓埋名,英雄無用武之地。”
三姐兒聽說,目光灼灼的看向丈夫。張伯倫眼神一黯,隨即挺胸微笑道:“不必了,我這樣徜徉在草原大山之間,與她母子相伴,此生足矣。”
陳鴻猷見他堅決,不再相勸。他情知此地一別,可能此生難以再見到這奇男子,不捨道:“那我把扎德留給大哥,做個念想。”
張伯倫拒絕道:“不必了。你那匹寶馬腳程快,你騎著它快回去。從此處往上游走,有一處淺灘能涉水而過——我在雪山草原之間,祈盼著聽到你們大勝的訊息。”
陳鴻猷心神震動,唏噓不已時,張伯倫又把臉色一板,對他道:“嗯,你把身上的金豆子和茶葉都給我吧,我養家也不容易。”
三姐兒在一旁哭笑不得,嬌嗔道:“大哥!”
張伯倫摸了摸鼻子,微笑道:“他還可以摸這些騎兵的屍體,咱們卻得早點走,要不天黑前扎不了帳篷。”
等接過了陳鴻猷遞過來的一大堆零碎,張伯倫衝他一拱手:“陳兄弟,就此別過,回去以後別亂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