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德星君見是我,瞠目結舌,連忙施禮相道:“不知……”我比他還著急,托住他的手回道:“水德星君客氣了,你如此大禮,我這等不入流的小仙又怎能受得?”
“可是……”他欲想再說,我自顧自地扯開了話頭:“都過了幾萬年了,所有事情早就該風輕雲淡,隨他去吧。”
見我這般,他索性也也不再堅持。
那是一樁關係著老神帝身家性命的秘事,掐指算算已經兩萬年有餘了。現今這“凌雲宮”大殿內通曉此事的人也不過寥寥,水德星君算一個,還有司命星君、三清老祖、稟筆仙官,剩餘再無幾。
興許這就是我與他們神族的糾纏命數,有些事情早就被稟筆畫到了神仙的命格薄上,即使我再法力無邊,這種命中註定的事怕也是無能無力的。一個老子一個兒子,一人要了我的一次命,他們兩個人當真是我上輩子欠下的孽債嗎?想我一個不入世的蛇族小仙,恐怕打破頭皮也是想不通怎麼會與兩代神帝勾搭到一起的。命,這都是命。
“哦,原來水德星君識得這位仙友?可否為我引薦一下?”背後又傳來那人的聒噪,想我白兮在這天垠地荒裡活了足足十萬年,頭次遇到厚顏無恥之徒。
喪氣,喪氣得很吶!
水德星君正冠禮衣,面容肅穆地跪膝稽首一字一句地說道:“君上!”
君上?神帝?新神帝?
我一時沒緩過來,腦袋轉不過彎來似地死死地盯著他,傻傻地問著:“君上?你可是新任神帝?”
他笑笑,和煦春風地點著頭。
自打新任神帝兩萬年前登基以來,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他。只是,這種相見的方式也太過奇葩了些,竟讓我有些心慌意亂。
可他卻未曾在意,仍舊笑顏魅人地問著:“你是誰家的仙子,還不肯告訴我嗎?”
我憨憨地怔了半晌,心裡頭敲著鼓頭想著:莫不是要算總賬嗎?我一個還不嫌夠,還要把老窩搭上嗎?嘴上卻是萬萬不敢如此造次的,還是賠著笑臉說道:“青城山,白兮。”
“青城山?”他喃喃自語著,問道:“蛇族?”
“不錯。”我點頭稱是。
“那也還算般配。”他又開始發笑了,這次笑的卻有些詭異。
正當我不知所措之際,那邊傳來了老神帝駕到的訊息。心中一直提著的一口氣終於洩了下去,暗道來得好不如來得巧。
“今日除卻是老神帝的壽辰,亦是我們新神帝冊立帝后的大喜之日。近聞青城山白玄之女白兮窈窕賢淑、德才貌美,故冊封為後。”剛才還欲逃脫的心思,立刻土崩瓦解。
我猶如五雷轟頂,被這道聖旨上的最後幾個字嚇得手腳冰涼、頭皮發麻。
故冊封為後?帝后?
有風漣漪起褶皺,我面如死灰地看了一眼身旁人,他正在用那張同我吃過酒為我受過牢獄之災的皮囊溫文爾雅地笑著。
他到底是誰,怎麼會同那個“伶”那麼相像?
這是我昏暈前想到的最後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