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了了並不想見什麼錢文遠。
可是周圍那麼多人眼巴巴地看著呢,錢文遠又是個死裡逃生否極泰來的吉兆,這點面子還真不能不給他。
於是丁了了看看帳篷裡眾兵將切藥煮藥都已熟練之後,便叫上佳佳一起去見了錢文遠。
陳七自然是一步也不離地跟著。
那個錢文遠恢復得的確不錯,喝了兩碗藥之後人也有了精神,一雙瞘瞜著的眼睛放光地瞪著丁了了:“你到底是不是楊神醫的徒弟?”
丁了了先把一群好奇心過於旺盛的傷兵攆了出去,然後才冷著臉道:“當然不是。”
“真的不是?”錢文遠不信。
丁了了正要皺眉,佳佳已跳了起來:“你這個人怎麼回事?我姐姐救了你的命,你不說一個‘謝’字就罷了,怎麼還要硬派一個師父給我姐姐吶?那個什麼見鬼的楊神醫給了你什麼好處?”
這,倒是沒有好處。
錢文遠神色尷尬,又似乎有些輕鬆:“是我的錯。夫人真不認識楊神醫,我就放心了。”
“你放心什麼?要是真認識了楊神醫,有什麼壞處?”陳七問。
錢文遠靠在被子上看著他,呼呼地喘著氣,似乎又緊張起來:“壞處……那可是滅頂之災!楊神醫是謙王的人……”
陳七臉色難看起來。
他當然知道謙王意味著什麼。要真跟謙王扯上了關係,那的確是一個大麻煩。
丁了了卻不以為意地搖了搖頭:“大夫就是大夫,只管治病救人。別說他救的是大安的將士,就算不是——身為大夫,哪怕救了敵人也沒有罪!”
這個道理卻是錢文遠不懂的。
但他從丁了了的話裡已經聽出了一些門道,立刻追問:“你知道楊神醫?謙王獲罪之後,他不知所蹤……”
“不管是不知所蹤還是死了,都跟我沒有關係。”丁了了道,“你那些亂七八糟的揣測還是收起來的好,不然我要懷疑你的居心了。”
錢文遠被噎了一下,又憤怒,又驚奇。
他這一天迷迷糊糊的,聽見周圍的人不住口地贊神仙娘子,卻沒想到她是一個這麼兇的人。
冷心冷面,出口傷人,全不給人留半分顏面,跟笑臉迎人的陳七公子一點也不般配。
丁了了卻不管旁人怎麼評價她。眼見錢文遠說不出什麼新鮮話來,她意興闌珊起身就走,只留下一句:“你胡思亂想我不管,但你要再敢胡言亂語惹人煩惱,我怎麼把你救回來的,就能怎麼把你送回去!”
這,是大夫還是土匪?錢文遠呆呆。
陳七和佳佳二話不說追上丁了了,一個抓住她的手,另一個就不甘示弱地抱住了她另一邊的胳膊,笑嘻嘻:“娘子,你也累了一日一夜了,怎麼著也該回去歇一歇吧?這裡的軍醫也沒像你一樣不眠不休吶!”
佳佳關心的卻是另一個問題:“阿姐,那個人口口聲聲說你是什麼楊神醫的徒弟,萬一有人信了怎麼辦?”
丁了了回頭睨了陳七一眼。
你看,你還不如個小孩子想得多!
陳七臉一紅,越發將她的胳膊抱得緊了些,低聲嘀咕:“小屁孩不是瞎操心嘛!這種罪名是想栽就能栽到頭上的?你姐姐的出身來歷一查就知道,楊神醫出事的時候她還沒出世呢,她怎麼可能是神醫的徒弟!”
佳佳想了想也是,終於稍稍放心,也抱住丁了了的胳膊哀求道:“天又黑了呢,阿姐咱們回去歇著吧!咱們要是累死了,那些傷兵可就更沒有人能救了!”
丁了了原本也沒打算累死自己,聞言順路去看了眾軍醫和製藥計程車兵們工作都還順利,她便依了佳佳的話,跟著陳七一起騎馬回營。
營中小菱和小郭子他們已經惶惶無主很久了。且士兵們機靈,明面上對他們是百般尊敬,卻偏拘著一步也不許多走,他們還有什麼不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