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非他們顧念與銀柯的血脈親情,只是擔心父王會因此責怪。
不過,只要不殺了銀柯,在一切以實力說話,血脈為王的犼族王庭。
父王可不會在乎一個實力低微,毫無潛力
,他眾多子女中最微不足道的存在,而苛責他們。
等到銀柯再次醒來,天已經黑了,他感受到全身刺痛,尤其雙腿傳來的劇痛,和陣陣麻痺。
他的心中沒有憤怒,也沒有痛苦,甚至有些麻木。
他已經習慣了這一切,在這個龐大的家族,自從母親死後,他再沒有體味到一絲親情的味道。
自己那位高高在上的父親,和自己沒有見面,總共不超過三次,恐怕早已經將自己遺忘。
四下無人,銀柯想要起身離去,可斷折的雙腿,卻無力支撐。
他只能在地上爬行,帶著一條腥紅的血跡,一路爬到廣場的角落,再順著那條瀰漫著臭氣的水溝,爬出了這座雄偉的城堡。
他用了半夜時間,爬上了城外一座低矮的山包。
一路上被地上的石子,荊棘劃得滿身傷痕,也未曾停下。
直到爬上山頂,看到那座孤零零立在峰頂,連一塊墓碑都沒有的「墳包」,他才終於停止了爬行。
這是銀柯母親的墳墓。
因為低賤的出身,母親雖然嫁入犼族王庭,卻連一個妾室的身份都沒有,死後不能埋入王庭陵墓,只在這裡留下了一座荒墳。
銀柯爬到了墳墓土堆上,血淋淋的身軀一軟,撲在土堆上,彷彿回到了母親的懷抱。
「娘!」
這一刻,眼淚肆意流淌,浸溼了乾燥的土壤,銀柯傷心痛哭。
只有在自己母親面前,他才會將心內的痛苦,軟弱和恐懼,完全釋放出來。
儘管,母親已經聽不到他的傾述。
良久,銀柯止住了哭泣,望著母親的墳頭,喃喃自語。
「娘,孩兒無能,沒有修煉天賦,也得不到父親的重視,兄弟姐妹們都將我視為異類,恨不得我永遠消失。
我這輩子……恐怕都不可能將孃的屍骨,遷入王庭祖陵了!」
銀柯彷彿已經萬念俱灰,對這個世界徹底絕望。
他看向靠近這墳墓不遠處,一座碧綠潭水,眼中閃過複雜的光芒,最終似乎堅定了信念。
「娘,這個世界上,只有娘真心對我好,既然他們都不想讓我存活,孩兒索性便下來陪您!」
說罷,銀柯爬到了水潭邊上,抱起身邊一塊巨石,看了一眼母親的墳塋,又望向那座金碧輝煌的犼族王宮。
沒有一絲眷戀,他抱著巨石,翻身投入水潭。
在巨石的重壓下,他順著冰冷的湖水,快速墜入深潭。
刺骨寒意籠罩,潭水迅速鑽入他的鼻腔,湧入肺部。
修為低微,尚且完成內息的銀柯,立刻感到了陣陣窒息,腦海也因為缺氧,產生了幻覺。
恍惚間,他看到了犼族王座之上,那道高高在上的身影,以及他望向自己時,漠然而冰冷的眼神。
還有他諸多兄弟姐們,看向自己時,眼中濃濃的鄙夷和厭惡。
這些身影迅速出現,又迅速消失,最終定格在一名身穿白色衣裙,面容姣好,神態和藹的婦人身上。
年輕婦人用慈愛的目光,望向銀柯,向他伸出雙手。
彷彿在說:「孩子,娘來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