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樣嗎......”我聽完竟一時無言。
在之前的印象中，我一直覺得，像師姐這樣修煉上千年的大妖，是無比厲害的存在，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有著驚天動地的本事。但是，若真如她說的那樣，那我想的可真是太膚淺了，目光之短小，就彷彿井底之蛙。一時間，心裡不由升起了一股無力的挫敗感。
“師姐，那上官荻如此厲害！那她修煉的到底是什麼功法呢？”我不禁追問。
“她修煉的，是上官家的祖傳心法——八荒妙心訣。仔細的情況我並不瞭解，只知道，這八荒妙心訣是上官家絕不外傳的獨門心法，只有歷代宗主及繼承人才有資格修煉。據說，此奧訣變化無窮、神鬼莫測。修煉至臻境界後，可跳脫三界五行之外，上天入地無所不能。”
“真的假的？！”我聽了目瞪口呆。“那豈不是已經跳出了修真者的範疇？”
“嗯，就跟飛昇成仙並無兩樣。”師姐接著說，但又擺擺手：“不過，這都是上官家自說自誇，沒人見過。”
“為什麼？”我一愣，好奇問。“難道這心法其實不怎樣？只是外表唬人厲害？”
師姐解釋道：“不，並不是。上官家確實有人飛昇仙界，那便是他們的開山祖師。我之所以說他們自說自誇、沒人見過。是因為自上官家的開山祖師飛昇仙界後，其家族至今也無一個人能修成大道，再次飛昇成仙。原因不是這門功法不行，而是他所留給家族後人的這門心法是在太過奧妙，縱使歷代宗主繼承人都是出類拔萃的修煉奇才，也沒有一個人能徹底參透頓悟。所以，至今上官家開山立派過去了數百年，這漫長時間裡，上官家的後輩也沒有一個人能將八荒妙心訣修煉到最高境界。自然，上面說的如何神奇，也無人見過。”
“原來如此。”吾點點頭，又有些不解。“師姐，吾聽你這麼一說，又有點迷糊了。你之前不是說，人類修士的起步條件比我們妖族強上太多了嗎？那為什麼有的人窮盡一生也無法將一門功法徹底悟透？為什麼人類修士千萬之多，但真正能飛昇仙界的卻寥寥無幾？就像這上官家，這就是鮮活的例子。”
師姐一聽，倒有些欣慰地笑了：“沒想到你這小廢柴今天倒跟變了個人似的，竟然會主動問了，以前不是懶懶地隨緣修煉嗎？”
“師姐，你就別挖苦吾了。”我不好意思撓撓頭。“吾真的很好奇嘛。再說了，今日都講這麼多了。何不借打聽那上官荻做引子，你再多給吾講講修道方面的故事嘛。”
“你這丫頭，淨會佔便宜。這都什麼時辰了？我剛閉關出來，你都不讓師姐我好好休息啊。”
“師姐，求求你啦。”吾索性撒嬌起來。
“好吧好吧，怕了你了，那我就好好給你講講吧。”師姐笑了笑，繼而認真說：“人類修者在修煉路上相較我們妖族而言，雖然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但凡事無絕對，這平坦順暢也有著難以逾越的障礙，這便是瓶頸期，就是一個境界已修至大乘即將步入下一個境界的狀態。修煉至瓶頸期的人類修者，到了這個時候，再好的修煉之地和再珍貴的修煉心得都已經無法為己提供幫助。此時，全靠自己，全靠一個‘悟’字。境由心生、心懷萬物、萬物循道、道法自然。這個階段非常奇妙，有的人到了瓶頸期，可能是隻用了短短几天閉關冥想，也或許出門遊歷了一個月便有了大的收穫、大的智慧，從而順利突破；但也有人，苦苦尋覓而不得法，用上幾年甚至十幾年才會突破；更有甚者，這一生都卡在這個瓶頸期，止步不前。此時，他們都無比痛苦，明明更上一層的境界距離自己就是隔了一層薄薄的窗紗，只要捅破便可達到。但是，無論怎樣就是捅不破那層薄薄的‘窗紗’。而人類修者的最大的弱點是，他們的軀殼，是會衰老的。說白了，人的陽壽都極短。和我們這些輕易能活上千年的大妖相比，他們即使修為再高，但若不能真正飛昇成仙，跳出三界五行外，那至多也就能活幾百歲。你想，人類修者的境界劃分大致有練氣期，築基期，結丹期，元嬰期，化神期，煉虛期，合體期，大乘期，渡劫期等九重境界。雖每修煉至下一重境界都會增加一些年的壽命，但是，每一層到下一層都會有瓶頸期，修真者不是天生會悟道，他們也有七情六慾，若但凡在兩三個階段的瓶頸期卡住，又有幾個能說自己都能在短時間順利突破呢？沒有機緣的幫助下，絕大多數人類修者都只能無奈消耗光陰來慢慢悟道。因此，縱使算上增加的陽壽，但大多數情況，這些增加的陽壽在需要漫長時間來悟道的修煉之路上，只是杯水車薪而已，根本無濟於事。而上官家現今的情況，只是人類修真界裡的一個縮影而已。”
“吾，吾有點明白了。”我聽了，恍惚之下，喃喃說：“人類修者，他們的修煉，其實最擔心的就是三個字——耗不起。”
“對，沒錯。人和我們妖族相比，最大的劣勢就是耗不起。人喜歡鬥，修真之路上敢與任何阻礙的兇物爭鬥，但，唯獨鬥不過的，只有時間。”師姐點點頭。“上蒼是公平的，它賜給人最好不過的修煉軀殼，那是我們妖族夢寐以求的軀殼。但同時又只給這副軀殼很短的壽命，這短短的壽命，倒逼著人加倍甚至拼命地去抓住一絲一毫可以突破的機會。但殘酷的是，縱使你天縱奇才，縱使你有無數貴人相助，縱使你獲得了無數機緣，但如果沒能借此成功悟道，那便只是空談。你還是隻能無奈地陷於瓶頸期，眼睜睜看著時間流逝。而且無論多麼優秀、天資多麼高的軀殼，都會有迎接暮年的那一刻，而後在衰老中死去。只有在這短短的壽命裡，能夠悟道並突破所有瓶頸的人，才有資格飛昇仙界，從此長生不老，與天地同壽。”
“這麼想來，我們妖族還是有自己獨特的修煉技巧啊。”吾想了想，不禁有些驕傲。“雖然即使我們修煉了千百年，自身的本事可能還比不過修煉幾十年的人類修者。但貴就貴在，我們比人能活啊，而且活的還挺長！縱使不去悟道，每天只是吞吐日月精華，那日積月累下來，境界上的提升也是存在的。而且，吾覺得，活上千百年，甚至萬年的大妖，其實也已經與長生差不多了。仔細想想，這若是做買賣的話，還是我們妖族更賺啊！”
“喔？”師姐聽我這麼一說，眼睛亮了，笑道：“說‘修煉之路上，是我們妖族更賺。’這話我還是頭次聽見。那小廢柴，你有何高論？說來給我聽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