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陷入沉默,整個山頂只剩下彼此的心跳聲、呼吸聲,還有晚風吹過老桃樹時的沙沙聲。
一切在靜沉中默默美好。
許久。
皓月當了空。
“小陸,完婚後,你是不是要去做些大事?”
“嗯,但並不急,我陪伱走一走山河,看一看紅塵,到了年末,將會離去一段時間。”
“要走多久。”
“我也不知道。”
陸煊嗅著滿山桃香,伸出手揉了揉小嚴的腦袋:
“有很多人在等我,局已綿延數千年。”
“能贏嗎?”
“應該是贏不了的,那個時代,底蘊太淺太薄。”
嚴江雪抬起頭,凝視青年刀削般鋒銳的側臉,貼上去,吧唧了一口: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那不是蠢蛋嗎!”
陸煊輕笑:
“總要有人去做,總得有人去做自春秋起,再至於秦,一直到秦末”
他靜靜傾述,小嚴靜靜的聽著。
“勝負有時候不那麼重要,輸掉的局,也能是更大一場局的關鍵一子,一位前輩和我說,我缺了以身入局,以身為子的大氣魄,我其實的確不太明白.”
“但我會明白的。”
“這一次不行,還有下一次,下下次.”
傾述間,陸煊神色微暗,發出嘆息:
“我不怕輸,我怕的是那些在大局中會死去的芸芸眾生吶。”
伐天之舉,不論勝負,不論輸贏,定會死掉很多人,很多生靈。
嚴江雪默默點頭,輕輕牽起了陸煊的手掌:
“路上會有很多屍骨,但屍骨不會寒,會做那後輩蒼生的餘蔭。”
“嗯。”
他抱住小嚴,心臟勃勃跳動,良久才分。
陸煊揉了揉臉,將頹喪揉盡,任由夜風翻飛在衣襟中,溫和道:
“險些忘了一件事,我有個徒兒,你認識的,叫崇山虎,我還未給他加冠賜號便等到八月十五之後吧。”
“我到時也要去!”
“好。”
青年頷首,招來道觀,走入其中,三清觀沉浮於幽暗中,獨立於天地外,那夜風漸盛,卻未驚擾道觀半分。
兩人攜手走入道觀,其中別有天地,廣袤無垠,大湖濤濤。
泥土中仙韻盎然,湖裡卻也都是液化的仙靈氣與神性精華,一具大品屍傀立在其中,微微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