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虎山巔。
在嚴煌複雜的目光中,小嚴一整個狠狠的撲進了陸煊懷中。
兩棵參天桃樹,一棵繁茂,一顆枯死,其後的道宮都已蒙塵,重重的塵埃下是縱橫深邃的大裂紋。
那裂紋不知漫延了多少個年頭,即便如今,裂縫中依舊殘留著亙古不朽的殺機仙光,在熠熠生輝。
陸煊默默的抱著小嚴,輕嗅小嚴身上自然而然的好聞桃香,一邊凝視那顆泛著焦痕的枯死桃樹,一邊輕輕拍打著小嚴的後背,安慰道:
“我在。”
嚴江雪將腦袋埋在陸煊的肩膀上,似在啜泣。
許久過去,小嚴鬆開陸煊,抬起頭,淚眼婆娑:
“小陸,我看到了好多景,很可怕的景.”
陸煊輕輕牽起來小嚴的手,另一隻手替她拭去臉上的淚水珠子,有晚春早夏的風翻吹而來,滌盪這一片山頭。
嚴煌此時也走了上前,神色極為複雜,輕聲發問:
“乖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麼多年來,他是第一次看見自家女兒哭成這般模樣,眼睛微微紅腫著,白皙的臉上胡亂的勾勒著幾道凌亂的淚痕。
一旁,老天師、李長庚和那頭黑牛都在緘默,靜靜的觀望,
小嚴深吸了一口氣,搖搖頭,臉上寫滿了茫然:
“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說著,她回過身,指著那顆枯死的桃樹,輕道:
“我撫摸這一棵樹,能看到很多景,有悲從心中來,說不清,道不明”
嚴煌朝著那顆桃樹瞧了過去,心頭猛地一顫,老天師臉上也浮現出深思之色,在沉凝。
陸煊此時覺得,自身氣血似在翻滾,心臟沒來由的勃勃跳動,
他沒多想,只以為是因這枯死的桃樹而心血來潮。
片刻,陸煊攙著小嚴,走上前,靜立在枯死的桃樹旁,他沉默的伸出手,撫摸著一顆焦死的樹身,眼中浮現出徹骨的冷意。
未來不定,過去已成,而此世桃樹既死,那便代表著在過去,有一段既定的歷史存在
他又朝著裂紋密佈、近乎傾塌的道宮看去,這座道宮,曾經由二師尊端坐在內,
但此刻卻近乎傾塌,道宮表面上可以看到雷擊、刀痕、劍刻等,此地似乎爆發出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波及很深遠,在歷史中成為既定。
冷意在陸煊心頭一點一點的堆積,那種悸動之感也越演越烈,似乎有什麼很不好的事情在發生。
他壓住心頭悸動,凝視焦黑枯死的樹身,想起了陪伴自己百年的小桃靈,
而一旁,嚴江雪鼓起勇氣,伸出手,摩挲樹身,臉上浮現出悵惘,眼中有悲愴,輕聲描述道:
“我看到三幅一閃而逝的景象,一副是天兵天將陣列在雲端,金童吹鼓,玉女謳歌,有天宮攜滾滾煙塵墜下,將一位天將砸入地底,很多天雷擊落,在這座山上綻放”
嚴煌與老天師對視了一眼,悚然一驚,小嚴描述的,似是那北極真聖駕臨龍虎山之景?
嚴江雪繼續道:
“我看到的第二幅景,人間哀號遍野,有一個身影端坐在天門前,戴著面具,獨對棋盤,在落子,而兩顆桃樹則在揮舞桃樹枝,刺穿很多仙那一副景中,仙落如雨。”
說著,她忽又哽咽,臉上浮現彷徨和懼怕,聲音都帶起了哭腔來:
“而第三幅景.”
“第三幅景中,我看到了我自己,我看了小陸,我看到了輕搖羽扇的文人,看到手持兩把三環五節劍的道人,看到好多好多”
“那一副景的後來,有比上一副還慘烈的景,手持偃月刀的武聖被仙人梟首,有一代梟雄被釘死,有長城騰空而起”
“再然後,是很亮很亮的雷,劈了下來,把桃樹劈滅生機,使道宮傾塌,我看到小陸了,你在哭,我則在旁邊,死在地上,然後小陸你好生氣好生氣,拿著一把青色的劍,衝向一個很厲害的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