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苦?”李雲水奄奄一息,接著哈哈大笑一通,笑得很放肆,笑得很無奈,笑得很猙獰,以至於因為笑得太過激烈,牽動了面部肌肉,導致眼裡的淚,順著不斷扭曲的面容,流得滿臉都是。
“師兄,你倒是……瞞得我好苦!”
一頓酷刑下來,他的衣衫之上滿是血汙和破洞,頭髮更是凌亂不堪。
他這樣霽月風清的人,何時狼狽到如此地步過?
羅維平看到這個場景,心下嘆息不已,他敏銳的嗅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以至於有些後悔,為什麼要同意江採鈺的提議呢?如果沒有當初,何至於此時情景?
“師兄當真是好手段,小弟真是佩服,佩服啊!”
竹解一身雪白僧袍,臉上、頭上光澤有加,看得出經過了一番精心打理。但見他聽聞李雲水這番諷刺,神色巋然不動,反而雙手合十,宣了一聲佛號,那聲音溫潤有加,當真是一派救苦救難的慈悲模樣。
“師弟,為兄早就勸誡過你,雖然你是佛門俗家弟子,但行為做事,還得遵照佛家的規矩,才不負我們無名出身。可你呢?這番作為,實在讓我失望,也讓師父失望。”
“按理說,你和蘇珏姑娘之間,要是郎情妾意,也算得上一樁上好的姻緣,不但是為兄,就算是淨空主持,也會百般贊成!可你千不該萬不該,去做那強人所難之事,以至於身陷囹圄呀!”
竹解說到此處,又宣了一聲佛號。
“尤其是蘇珏姑娘身懷六甲,不顧風塵加身,獨自一人奔襲千里,就為了見你一面。這番真情,豈不讓人感動?”
“可你呢?非但不珍惜,反而將那髒水往別人身上潑,你可曾想過蘇姑娘的感受?哪個姑娘家不在乎自己的清白?你這樣做,實在是喪失人性,令人髮指,更令人不齒!”
“之前,為兄替你擋下那牢獄之災,可曾有過半點怨恨?豈料你不知悔改,竟然殺害了蘇明老爺子,實在是罪過,罪過呀!”
“昨晚,為兄見你身穿夜行衣,鬼鬼祟祟走出驛館,就知道你陷入了深淵裡面,回不去了。而當我趕到之時,那老公公已然被你殺害。”
“你可曾想過,那老公公年事已高,被你殺害之時,在地上寫出你名字時,身心巨大的苦痛?”
“為兄左思右想,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不能再由你這般胡來了,這也正是我今日前來作證的初衷。”
“往生極樂,洗盡一生罪惡,或許是你最好的歸宿。”
他雙手合十,對堂上眾人行禮一番,朗聲陳述起來。
按照他的話來講,李雲水早在無名寺之時,就套了蘇明之子蘇玉的話,知道他有一個待字閨中的妹妹,從那時候就心有所想,務必要透過強佔了蘇珏,然後佔據蘇家那萬貫家財。
於是,他不顧竹解苦苦規勸,硬是一意孤行,與竹解分開,獨自去了蘇府,當晚就把蘇珏擄了過去,行了不軌之事。
到了江南府以後,聽聞蘇明也來了江南,於是提前行動,一番天花亂墜的話,把蘇明哄騙得連連轉,將那些髒事轉嫁到自己身上。後來,眼見就要東窗事發,乾脆殺了蘇明。這件醜事,被東宮前來的魏年達給發現了,魏年達前去訓斥李雲水,後者惱羞成怒,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殺了魏年達。
而蘇珏,一直就在李雲水的威脅之中度日,如若不按照李雲水的要求來做,便滅了蘇家滿門。這也是為什麼蘇珏不敢講出真相的原因,因為她太過孝順,不想因自己的原因給蘇老爺子的生命帶來危險。
站在一旁的蘇珏,同樣淚流滿面,可說出來的話卻是那般斬釘截鐵:“竹解大師所言,句句真實,還請大人給民女做主啊!”
“竹解,你這卑鄙小人,看我不撕了你!”一聲怒吼傳來,緊接著一杆長槍直直飛入,直衝竹解,後面跟著一個急速飛來的人,正是徐若雲。
竹解畢竟是江湖成名已久的人物,又習得游龍半卷,武功自然非同尋常。
他飛起身來,一把捏住長槍,爾後一腳踢向徐若雲,後者便像風箏一樣飛了出去,一旁的衙役趕緊上前,三下五除二之間就將徐若雲緊緊抓住,扣在了一旁。
這是竹解第一次出手,那動作當真是一氣呵成,乾淨利落又有力,果然是好身手,引得一旁坐著的武太傅許平秋投過去一個讚賞的眼神,暗道:江南之行,也算不虛,若收服此人,或將為太子再立一功。
徐若雲嘴角溢位了血,雙手被綁住,卻依舊破口大罵,其言語已經涉及太子,這讓羅維平十分煩悶,不待許平秋出聲,便當即大喝一聲:“徐若雲,你大膽!竟敢藐視公堂!來人吶,把他的嘴給我堵住!”
幾個衙役上前,往徐若雲嘴裡塞了一塊破布,頓時讓徐若雲眼裡冒火,掙扎不斷,可他周身都被捆綁,又如何敵得過幾個人高馬大的衙役呢?
“羅大人,事情已經非常清楚,人證物證都在,你還不宣判?”許平秋冷冷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