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如鬱始終覺得顧秋水對他出招有所保留，暗暗慶幸的同時，心中又生出幾分不滿，習武之人最重要的就是得到對手的尊重，顧秋水不使出全力，定是看不起他的表現。
顧秋水被劍招震的手微微發麻，重新捏了捏劍柄，始終保持沉默不語，她的實力現在真的只剩這些了。
鬼徹他們在一旁看著倆人的打鬥，白溪月更加看的心驚膽顫，她雖然沒有和鬼徹學習真正的劍術和武功，但也能看出不過一瞬間，顧秋水就處於下風的地位。
忍不住開始為顧秋水擔憂起來，雙手不知何時緊張的冒出汗珠，焦急的問道：“徹！秋水姑娘好像很危險啊，她打不過言哥哥。”
鬼徹笑眯眯的盯著還在進行的比試，連傻子都能看出顧秋水的實力，可是言如鬱偏生被平日裡顧秋水高強的劍術所矇蔽，以為顧秋水所保留，摸著下巴淺笑道：“傻子，這已經是過去發生的事情，你這樣操心也沒用，在顧秋水身上一定發生了什麼，才會讓她的武功修為大減。”
白溪月這時候是真有點無奈的感覺，不能出手幫忙，別人聽不到又看不到他們，無精打采的說道：“以後我再也不想入夢了，感覺自己好沒用，好心焦。”
鬼徹好笑的看了眼白溪月，沒再言語。
言如鬱的劍法他還是有所瞭解，快而有力，在他第一劍揮下的同時，第二劍的蓄力和劍勢就已經蓄勢待發，兩劍相擊的時候，勝負便已經分曉，淡淡的說道：“真是期待，我們就靜靜的看著言如鬱是如何贏了這場比試，又如何輸了這場比試的吧。”
顧秋水在調整呼吸之後，再次握穩手中秋水長劍，只是這一次劍鋒並未指向言如鬱，但看架勢她是要出招了。
言如鬱提高警惕，心道：顧秋水可能是要使出絕招了，打算將他一舉拿下。
果真，顧秋水腳步如風的率先出招，朝著言如鬱左邊的心口處飛刺而來，言如鬱這些年早已想出破解顧秋水劍術的招數，也不再做格擋，反而趁勢直直向顧秋水的頭部揮劍而去。
這是一種兩敗俱傷的招數，比試的不過是誰的劍更快一些，一個是心口處，一個是動脈處。
同是殺招，唯有慢的人，便是敗的人，死去的人。
言如鬱眼中露出即將勝利的喜悅，他知道想要贏過顧秋水難於上天，所以現在這種“和”的結局，才是他真正想要的結果。
他想得到師尊對自己劍術能力的肯定，讓顧秋水相信，即便是下山，他也能保護好自己，活著回來見她。
言如鬱正準備收回那招快要刺入顧秋水動脈的長劍，長劍已將呈現收回之勢，沒想到顧秋水這時候突然速度變快，將她手中的秋水劍棄置在地，一隻手抓住木槿劍的劍刃，藉著自己身體的重量向前全力一傾，脖頸那麼輕易的碰了上去，一個優雅的轉身，雪頸上隱現出一圈細小的血痕。
只見她釋然一笑，終於鬆開已經沾染著她血跡的木槿劍，脫力的栽倒在地面，也正是此時，血痕的傷口開始擴大，鮮血以無法控制之勢噴濺而出，將她身上那件素白的衣裳渲染成灼眼的紅。
言如鬱從呆愣中醒來，看著眼前的畫面，只覺徹骨寒冷席捲全身，血液似乎也被凝固住，再無握劍的力氣，“叮鐺！”手中的木槿劍跌落在地面反震的發出清脆的聲響。
他慌張的跪坐在地上，不知從何處下手，想要伸手點穴止血，卻發現他除了雙手沾滿血跡，一切都顯得那麼無力，看著顧秋水幾乎透明的臉色，雙目流著冷淚的問道：“師尊，為什麼？！為什麼？！你若不喜歡我下山，我不去便是，為何要這樣做？！”
只見顧秋水緩緩拉住言如鬱的手，像是絲毫感受不到脖頸處致命傷口帶來的痛楚，只笑不語，那笑容賽過四月春日的溫暖，柔柔淺淺，沒有任何的雜念，因是被刺到動脈，她必然是無法說出話來。
短短不到半炷香的時間，顧秋水便閉上雙眼，再也沒有睜開，她的嘴角始終保持著淺笑，膚色雪白而透明，這樣婉婉一笑，如冰雪初融，雪蓮怒放，美的令人窒息。
言如鬱跪坐在凌雲峰山巔，始終不相信早上還和他說話的師尊，被人們稱作“仙子”的師尊，便這樣丟了性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