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視些許,卻是那女子先開了口。
“你這人倒是怪,不見法相,渾身冤孽纏身,卻又還能好生站在這裡,不見天怒,倒真像是那常人常唸的,老天瞎眼了。”新娘子一邊被新郎官牽著,要走到桌上喝合巹酒,目光卻望著江年,眸光明媚的說著。
“比不得你這妖孽在這魚目混珠,憑藉妖法謀人性命。”江年試探著譏笑到。
“何來魚目混珠之說,我於相公本就是情投意合,我生於天地,又合於相公搖曳心神,如今正是按照相公心思行事,所言所行,皆暗合天地大道,你這怪人倒要阻我不成?”新娘子一邊喝著合巹酒,一邊偏著腦袋看著江年,語氣略帶威脅的說著。
而也是在這個時候,那剛飲下合巹酒的新郎官突然的面色發青,兩眼翻白,抽搐了起來。
江年見狀,嘴角露出一絲譏笑,“我便是要阻你,你又待如何?”
神思精魄於肉體泥胎分割而又交融,正如一對陰陽魚,妖法能惑人心神,藉此來干擾人的行跡,但卻無法全然的掌握肉身軀殼,如今這新郎官軀殼被江年下的毒藥所侵擾,神思雖然依舊還在那妖法束縛之中,但全然的已經無法再將繼續行動下去了。
眼見新郎官倒地抽搐不起,新娘子俏臉含煞,絲絲縷縷甜膩香氣突然的在這婚房之中飄起。
也是於此同時的,道道漆黑游龍也在江年周身浮起,一邊的,江年直接取出來了那鎖天神銘符,剎那的,一股刺痛出現,從靈魂深處蔓延出來,然後一浪接一浪,無法遮擋,無處逃匿。
痛苦之中蘊生著毀滅,漆黑的將要更加漆黑,宛如掙脫束縛的漆黑惡龍從深淵囚籠之中鑽出,恐怖的氣勁從江年那魁梧而單薄的身軀之中噴湧出來。
一片漆黑之中,柔柔的清風流轉著,將那恐怖揉碎,將那漆黑揉碎,甜膩粉色氣息瀰漫。
漆黑和甜膩,毀滅和輕柔,交織,混雜,揉碎,撕碎,婚禮喜慶的大紅字,紅燈籠,紅蠟燭,喜慶面桃兒,桌椅,牙床,在無聲息之間,化作了齏粉。
漫天飄揚著的菸灰,是婚禮的屍體,新郎官低低的嗚鳴是婚禮的喪鐘。
恐怖的漆黑,破滅之中,江年有一種,自己將要化作一團純粹的漆黑意志,脫離肉軀而去,飄揚在天地之間,將一切毀滅,但卻又被一種像是虛幻一般的境界存在,給束縛住的奇異感。
那漆黑,毀滅的意志純粹的宛如深淵。
那虛幻存在是那麼的虛無,如無物,但卻終究不能跨越過去,只能被侷限著。
“這就是破滅麼?”江年心中閃過這般一個念頭。
在得到道種,明悟到了道境力量之後,他很快的就發現了,他所想要走的道,需要有痛苦,需要有仇恨,需要有對手,才能迸發出來,才能撕破那一層隔膜,真正的邁出去哪一步。
而索性,一切都很順利。
鎖天神銘符提供的痛苦,痛楚,著實的讓人有種要墮入深淵般煉獄之感,而仇恨這種東西,按理來說是沒有,但身處痛苦之中,又在存在有所阻礙之時,蘊生出來卻是簡單,而對手也多少支撐了下來,幾個條件多少湊出來之下,這讓江年也順利的跨過去了哪一步。
念頭微動,調出系統面板,將那九色琉璃丸取了出來。
只在剎那之間,一股清淨,純淨之意在意識海深處宛如冰山雪水一般流淌了出來。
漆黑意念因為變得冰冷,沉寂了下去。
肆虐的恐怖氣勁宛如驟雨初歇,雲消霧散一般,消散掉了,灰色的菸灰飄飄揚揚,又索索的落下,像是下了一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