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安妮。”耐門將地圖一一發給各小隊的隊長。“……搜尋以下區域,以對方有魔法偽裝作為前提,搜尋完整個區域才有晚飯。”
幾乎每個小隊長看到這張軍用地圖都立刻叫了出來。
“這不可能,長官!”
“首先,晚飯恐怕無法按時出現。”安妮聳了聳肩,指了指背後的馬車。“其次,我們有軍用乾糧,這個有補給優先權。各自領取,有問題立刻向司令部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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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將全黑的時候,倫尼軍的所有高階軍官都集中到了一起,他們都帶著全套的巷戰魔法裝備。
“第二小隊在這裡射出了緊急訊號彈。我們猜對了。”耐門單膝跪下,找到了訊號彈的殘骸。
一名偵測牧師接過了話頭:“第三小隊的使魔追蹤了上去,找到了偽裝點。是個用自然植被覆蓋的巖壁。我也探測到了他們的位置,但所有的辨識物體位置都在一起……”
盧瑟將軍嚴肅地戴上了可以讓施法動作更快更準確的手套,啟用了皮甲、腰帶和皮風上的防禦魔法。“敵人掩埋了他們。全軍覆沒可不是個好兆頭。開始攻擊。”
第二波次的攻擊不再是遭遇戰了,而是殘酷的正面戰。可以容納馬車透過的主幹道已經被帝國軍堵死,他們只得派遣小分隊從備用通道前進。帝國軍當然預料到了這一情況,只能容納兩人並行的甬道曲折難行,還遍佈著魔法陷阱,穿著銀色軍裝的帝國軍人們拿起了舊時代的長矛和大劍在每一處要道防守著。在這種場合,近代軍隊的紀律和訓練沒有用處,只有冒險者般原始的本能才有用。第二小隊的八名隊員就無聲無息地消失在這人造的甬道中,本來他們也應付出至少同樣的代價……
但這次倫尼軍的陣營裡面有布魯托·盧瑟,這樣一名高階牧師的力量足以抵消對方絕大多數的努力。他身上掛滿了能力增強魔法、防禦魔法和觸發式恢復魔法,閃爍著危險的光芒,就像一輛披滿鐵甲的戰車一樣趟過了對方的防禦線。刀劍、火焰、雷電、爆炸,任何足以幹掉一小隊人的攻擊在盧瑟面前都顯得毫無效果。他可以用手臂接下對方用盡全力的一斬,也可以談笑自若地赤手抓住正向自己胸膛刺來的槍尖。
耐門跟在他的身後,看著這種極為暴力的推進,半張的嘴一直就沒合上過。
“我現在覺得上次能誤打誤撞幹掉一個紅衣主教真是太走運了。帝國為什麼不直接調一隊高階施法者來踏平我們啊?”
“不是每個人都捨得這樣作戰的。就算積累一天的魔力,這種攻擊也未必能持續十分鐘。”
安妮打著哈欠解釋道。她分擔了她妹妹超過一半的魔力消耗,當然就不是很有精神。那麼大數量的防禦魔法,每分鐘消耗的魔法力都是非常驚人的。
“但我們已經持續了二十分鐘了啊……”耐門扭過頭,看了看跟在背後龐大的隊伍。從進洞以來,他們已經俘虜了六七十人,這是足有小半個連的兵力。
“第四小隊先把俘虜押送出去吧,讓後續部隊跟進!”
他剛下完命令,眼前卻豁然開朗。甬道的盡頭到了,出現在眼前的是群星閃耀的夜空。
這真是奇蹟般的景象:整座山的中央被帝國軍的工程法師們挖空了,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天井。天井裡房舍密佈,火堆、瞭望塔和魔法照明光錯落有致,看起來這個秘密基地至少能駐紮五六百人。上百輛裝滿草料的大車停在出口處的廣場上,帝國軍士兵們依託著房舍和障礙物正在向他們射擊。
“成戰鬥隊形展開!”
部隊應聲衝出了危機四伏的狹窄地區,在停滿大車的廣場上尋找著掩體,各自準備著魔法,啟用自己的魔法裝備。不時有人被敵軍的攻擊命中,但雙方戰鬥力的差距還是逐漸體現了出來,帝國方的反擊力量越來越弱。自由軍的部隊人數雖少,但全都是擁有魔法作戰能力的精英突擊部隊,帝國軍則都是普通士兵。
片刻後,帝國軍丟下了二十多具屍體,剩下的人且戰且退撤,挑選了一條最近的道路撤向了基地的角落:在那裡矗立著一座德蘭風格的塔頂建築物,毫無疑問是這個秘密基地的指揮部。奇怪的是,這些人並沒有撤退進建築物內,而是在建築物外面的街道上頑抗著。就算付出了再多的代價,也沒有人往那建築物裡面撤退。
“他們是在保護裡面的什麼東西嗎?”
不止一名參謀看出了這一場戰鬥的古怪。盧瑟將軍也同樣發覺了這一點,他當機立斷命令部隊故意做出要進攻那棟建築物的樣子,讓對方的有生力量最大限度地消耗在建築物外面的開闊地上。
這種戰鬥沒有懸念可言。很快,帝國軍的法術使用者就在一波波的消耗戰中傷亡殆盡了,只剩下一名身受重傷的指揮官和兩三名士兵。似乎是經過了很大的鬥爭,那名指揮官終於決定無視面前正準備突入的敵軍,扭頭跑進了那棟建築物。見到這一幕,布魯托立刻揮手停止了預定的攻擊。
“停。安妮,耐門,我們幾個上,裡面如果真的有要人在,突擊部隊人數越精簡越好。第一、三小隊等我們訊號,其餘各隊保持警戒。”
他念了幾句簡短的咒語,又恢復了之前突擊時的身上纏繞的那些危險光芒。
耐門輕輕吹了聲口哨:“裡面會有一個像你一樣的人?”
“很可能。”安妮替妹妹回答道,“所以我們需要一名真正的高階突擊人員。”
“走吧。”布魯托一弓身,快步奔向那棟建築物。
每個房間地板上都有檔案燃燒後留下的灰燼,但空無一人。沒有陷阱,沒有截擊。盧瑟的手指在自己的眼睛上輕點了一下,眼珠的顏色變成了“偵測人類”的粉紅色。
“這邊!”他簡短的命令道。
在目標房間裡面,只有一個人在等著他們。那名指揮官。他看起來並不想抵抗。
“你的部下呢?”
“你們以為自己已經贏了嗎?別蠢了,南方佬!帝國還遠沒有崩潰呢!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我們也不會崩潰!”
那指揮官緩緩地舉起了右手,慢慢地歌唱了起來。他的表情不像一個被逼到了絕境的人,反而像一個正在迎接勝利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