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之內,矮人應該不敢再來了吧?這樣我就可以建立一個統一的托斯卡國家了……”
周圍的人,包括蕾莎在內,都悄悄移開了目光。所有人都裝作沒有看到他腹部密佈的血洞。
似乎是從周圍的氣氛中察覺到了什麼,豪爽的托斯卡酋長艱難地撐著地坐起身來。
“純金之鍊金術士啊,告訴我,我是不是已經不行了?”
蕾莎默然點了點頭。
赤風猛地大笑起來:“雖然我已經看不見了,但我也知道你肯定是點了頭。白人就是這樣,從來都不坦白。將來總有一天,我們托斯卡人的土地會被你們佔領吧!”
周圍幾個薩滿教僧臉色大變,紛紛退開幾步,將蕾莎包圍起來。
“不,不,你們不要為難這位可敬的女士,我所許諾給她的報酬,必須兌現,並將她護送回海邊。我說的是白人裡面的奸詐狡猾之徒,那些滿腦子都只有金錢的人……”
聽到這裡,鍊金術士面上一紅。
赤風頓了一下,繼續道:“……倘若,倘若我無法挺過去,就把我的話記下來,告訴諸部落。不要和神的使者爭鬥……受奴役總比滅亡好得多。”
聽到這樣全然違背榮譽和祖訓的遺言,薩滿教僧們都是滿臉驚訝;但出於對大酋長的尊敬,他們都低聲複述著他的話。
“……進入他們的文明,學習他們的力量。成為他們社會的一部分,牢記托斯卡人的榮耀……”
赤風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小,終於歸於烏有。肺部傳來鑽心的疼痛,或許治療藥水的效力已經過去了。雨水流入眼眶,視野裡面的一切都變得模糊。
也許,我死在這裡,會比我建立托斯卡人的國家更好吧?暴風雨是這麼說的吧。
他這麼想著,閉上了眼睛。
“安息吧……托斯卡人的英雄。”
鍊金術士將手靜靜擱在胸前,與那個相識僅一週的人告別。在她內心的最深處,有一個聲音似乎在嘲笑著。嘲笑著包括她在內所有的人。
不管是自認為光榮的開拓者,還是那些神秘的異國魔法師,大家都在做著一樣的生意。這生意以那些土著的生命為籌碼,以這片廣大的土地為市場,在這裡反覆進行著。從異國來的好心人教給他們戰術、賣給他們兵器、憤怒地高喊著反對其他部落暴行的口號,甚至親自幫助他們作戰。參與戰爭的人認為他們是為榮譽和族人而戰,卻不知道只有旁觀著冷笑的異國人才是真正的勝利者。
有一個人看出來了,他卻死了。
蕾莎第一次覺得,“開拓者”並不是一個光榮的稱號。她搖了搖頭,開始想應該會拿到的報酬,不再想這些沉重的問題。
“回到新德蘭尼亞,還要重鑄金魔像,不知道要花掉多少錢啊……”
三天後,部落的長老將說好的報酬交給了她。
“雖然赤風殿下已經不在,但我們托斯卡人會履行承諾。這些就是說好的報酬,一萬五千張毛皮。由於您的護衛都已經犧牲或離開,我們將會派出部落中最好的勇士保護您到東面去。”
“謝謝。”蕾拉看了看那整整十車毛皮,確實都是上好的。野蠻人做生意,就是實在,絲毫不摻假。
“還有赤風大人曾經許諾的一半戰利品……按照我們的習俗,應該是歸屬於戰鬥者的……”長老的臉上有難色。
“不用了,我只要那個白衣法師的全部遺物。那個人是我打敗的,能交給我處理嗎?”
“啊、啊,當然。”長老又笑了起來反正托斯卡人不會用魔法物品。“那些東西,我們都已經整理好了,就等您來拿。”
這個老奸巨猾的傢伙,早就預計到我的反應了嗎?真該收回剛才說他們實在的話……
蕾莎這麼想著,跟著長老走到了另外一個帳篷中。那些沾著血漬的東西,靜靜地躺在那件已經燒焦的白衣的下面。
“就是這些。”
蕾莎清點了一下。幾張寫著奇怪符號的黃紙卷軸,一把佈滿裂紋的紅色小劍,一件焦黑的、繪製著奇怪的各種橫槓的寬鬆白色袍服。還有一面看起來很奇怪的鏡子——它竟然是用銅打磨而成的。
“只有這些東西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