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黑眼圈都出來了,真的需要好好休息,我馬上就要上車了,你在這裡等著也沒多大意義,快走吧。”
程遠自認為兩人達成共識,也就沒怎麼堅持。
“那好,我下週也要走了,到時候會給你打電話寫信,你記得回我。”
鍾毓敷衍的點頭,她已經被人潮擠著往裡走了,鬧哄哄的哪裡聽清楚他的話。
檢票處的欄杆又差點把她絆倒,要不是身旁有人拉了她一把,好險就要摔倒被人踩踏了。
好不容易一身臭汗的擠上了火車,趕緊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喘口氣,哪裡還顧得上程遠。
九十年代的火車包廂跟後世自然是沒法比的,好在她的座位是裡面靠窗的位置,不擔心被走道里人來人往給碰到。
火車停留了幾分鐘就發動了,鍾毓看著窗外後退的景緻,心情慢慢平靜下來。
她不經意間抬頭,只見她對面坐了個頭臉包裹的很嚴實的人。
她戴的帽子帽沿很大,臉上還有口罩,頭髮短短的,看不清楚臉,有些分辨不清是男是女。
鍾毓也就看了一眼,她並沒有窺探別人隱私的癖好,裝作若無其事的轉過頭去。
現在天還沒亮,她還可以補個覺。
車廂里人多嘴雜,想要安安靜靜睡著壓根不可能,變換了好幾個姿勢,她才勉強進入半睡眠狀態。
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過了多久,她茫然的睜開眼。
或許是角度問題,她恰巧看到了對面那人的眼睛。
基於對自己專業知識的信任,她敢肯定,那是個有面部缺陷的姑娘,而且是罕見的先天性面部缺陷。
其特徵是面部骨骼和軟組織的不正常發育,導致面部呈現出類似蛙的形狀。
這種病症通常由基因突變或是染色體異常引起的,其發病率特別低,只有約1/100000的機率。
鍾毓心尖抽痛,她不知道這姑娘是怎麼在別人異樣的眼神中生活的。
她坐直身體,迅速調整好情緒,生怕那姑娘看出端倪。
蛙臉姑娘似乎在看什麼人,順著她的眼神,鍾毓看見了個四五十歲的男人。
那男人戴著金絲眼鏡穿著白襯衫,手裡拿著公文包,正跟旁邊同行的人高談闊論。
那滿是優越感的嘴臉,像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蛙臉姑娘的眼裡似乎有仇恨,她不太確定,兩人之間肯定有什麼不可說的關係。
鍾毓想不通這其中的關聯,所以打算靜觀其變。
早上起的太早,壓根就沒有什麼食慾。
這會兒倒是覺察到肚子有些餓了,她把行李袋開啟,從裡面拿出個麵包啃。
抬頭見對面的姑娘身上只有個空癟的斜挎布包,這會兒她已經望著窗外發呆了,似乎剛才的一切都只是眼花。
她試探著將麵包遞給她,只是剛把手伸過去,就被她一把推開。
而後彷彿條件反射一樣,往椅背裡縮了縮。
她滿身戒備,似乎隨時可以反撲,這過激的行為連帶她身邊坐著的人都很詫異。
“你個娃子一驚一乍的做啥,人家是好心給你吃的呢。”
鍾毓也回過神來連忙解釋:“姑娘,你別緊張,我沒有惡意的。”
或許是鍾毓長得太漂亮,臉上的真誠不似作偽,那姑娘稍稍放鬆下來。
偏過頭有些著迷的看著鍾毓的臉,聲音木然的道:“我不餓,謝謝!”
旁邊的大爺雖看不清她的臉,卻感覺她這人怪怪的,下意識的離她遠了一些。
跟鍾毓說過話之後,她又表現出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態來。
鍾毓雖想跟她套近乎,看能不能給她些幫助,此刻卻也有些不得其法。
她下意識的又看向了方才那姑娘看過的男人,心裡莫名對他不喜,也不知兩人是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