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出不過半個時辰而已,怎麼搞出這幅陣勢出來了?
陸離放下布簾,退了出去。
同時,壓下各種紛亂的心思,不斷提醒自己: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
接下來,他既要應付不知心懷何種想法的主公,又要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大戰,根本無暇分心。
“孟明老弟,你不是進城巡視了嗎,為何這麼早就回來了?”
這個時候,爽朗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只見一名披著魚鱗鎧的男人走了過來。
“宋虞侯。”
陸離眉頭一挑,先是轉身朝來人拱了拱手,而後嘆息道:“城中百姓多艱,不忍卒視。”
“唉,自從前年起,年成就不好,富者連田阡陌,貧者無立錐之地,百姓一直在默默忍受。”
宋憲是個中等身材的邊地漢子,比陸離矮半個頭,但肌肉卻結實得像塊磐石,只見他快步走來,一改先前打招呼時的和善,憤恨道:
“民生如此艱難,匈奴與休屠各胡卻狼狽為奸,結伴劫掠邊關,簡直不當人子!”
對此,陸離頗為認同,心中怨念稍減——
他並非一個沒有肚量的人,可是,自己夢寐以求、唾手可得的先鋒官職位就這麼沒了,哪怕跟對方無半點關係,也會心存些許芥蒂。
“血債血償,來日定要殺得這幫滅絕人性的畜生膽寒。”
不知怎地,一想到那位跪地哀求自己的老者,陸離總感覺有一股逆血湧上心頭。
十幾口人,大半死去,女眷盡數被抓。
死的是什麼人?
男丁!
匈奴知道斬草除根的道理,不管老少,只要是男丁,肯定會盡數殺死。
而女眷被劫走,下場又如何。
為奴為婢?
陸離根本不敢往下深思,太屈辱了!
而宋憲性格直爽,許是見慣了這種事,心中少了分悲傷,多了分從容,拍著陸離的肩膀,寬慰道:
“到時候你我兄弟二人殺個痛快,看誰的武器先捲刃,如何?”
“莫敢不從。”
說完,陸離長呼一口氣,努力平復再度紛亂起來的心緒,補充道:“便以一個月的俸祿作為彩頭,輸者請眾位兄弟吃酒。”
“理當如此。”
宋憲舔了舔嘴唇,“若非軍法嚴苛,營內禁止飲酒,定要請兄弟喝個痛快。”
話落,他整了整身上的甲冑,拉著陸離撞進了中軍大營。
帳內。
別駕丁原依舊跪坐在最顯眼的位置,表情極其嚴肅。
兄長張遼則立於一旁,雖不說話,但自有一番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