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雖然不能來,為了表示議和的誠意,特意遣了晉王前來……”
“在我們大宋,除了官家之外,便屬晉王最為尊貴。他可以全權代表大宋朝廷,代表官家……”
聽張邦昌說這個膽小年青宋人,在大宋的地位居然僅次於皇帝,完顏莫乾眼中出現一絲狐疑之色。
“俺聽說你們宋人,除了官家便是太子最大……”
“這個蠻子剛才說他是官家的弟弟,俺又聽說你們官家有幾十個弟弟,他怎麼就能排在官家之後,你莫不是在糊弄俺?”
完顏莫幹指著趙模,問道。
“將軍有所不知,我們官家尚未冊立皇太子,是以現時便以晉王為尊……”
張邦昌陪著笑,解釋道。
雖然趙桓冊封趙模為晉王,但從沒公開說過立他為皇太弟,大家只是根據慣例,猜測趙桓的想法。但國本之事事關重大,在沒有明旨的情況下,張邦昌也不好對完顏莫幹明言,趙模就是官家選定的繼承人。
“還望將軍通稟兩位大帥,我大宋一心想與貴國結為世好,請兩位大帥能與晉王面談商議……”
張邦昌又向完顏莫幹行了一禮,諂笑道。
完顏莫幹思忖了一回,心道,這事如何處置,總還要兩位大帥拿主意。
“你們先下去候著,等俺去見過兩位大帥,他們自有定奪……”
完顏莫幹揮揮手,示意兵士將趙模等人帶下去。
……
金軍的中軍帳裡,完顏宗望坐在正中的首位。他沒著戎裝,而是頭頂貂蟬籠巾的七梁額花冠,身穿大袖蔽膝的緋羅裙,腳蹬白綾襪烏皮履。腰間束著一根玉帶,左邊斜插配劍,右邊佩掛玉魚。這是金國的朝服打扮,而腰間玉帶玉魚,則表明他王族的身份。
在他的右手,坐著一位同樣裝束的金人,只是腰間玉帶上掛的是一隻金魚,此人便是金軍西路軍主帥完顏宗翰。
“趙桓自己不來,遣了這麼個黃口小兒,這算什麼?莫非以為本王的刀劍不利乎?你去告訴那幾個宋人,要想議和,趕緊回去告訴趙桓,讓他自己過來……”
完顏宗翰對趙桓未親自前來極為不滿,不耐煩的對完顏莫幹吩咐道。
“且慢。高先生怎麼看?”
完顏宗望卻開口道。
二人的下首,坐著一位中年人。此人雖然身著金人服飾,卻透著一種濃濃的書卷氣,正是金軍的漢人謀主高慶裔。
“張邦昌真的說那年青人是晉王?”
等完顏莫幹稟明瞭情況,高慶裔皺著眉頭問道。
“確是這麼說的。他還說宋人除了官家,就屬那個晉王最大。依俺想,不管晉王也好,康王也好,也不過都是個親王。宋人親王多得很,又能尊貴到哪裡去?那張邦昌是不是在糊弄俺?”
“沒道理啊……”
從完顏莫幹嘴裡再次確定了這件事,高慶裔眉頭皺得更緊。
他是個落第的漢人舉子,也算是飽讀詩書,對於金匱之盟的典故自然很是清楚。
“高先生,這晉王莫非有什麼不妥之處?”
完顏宗翰瞧出高慶裔神色有異,開口問道。
“大帥,你有所不知,宋人那裡,晉王從不輕易冊封,乃是因為……”
高慶裔把金匱之盟的典故,簡要的向兩位主帥說了一遍。
他的話語中一口一個宋人,看來早就把自己當成了真正的金人。
“從某種意義上說,能得可到晉王這個封號,很可能就是宋國皇位的下一位繼承人……”
“宋國當今的官家趙桓已有子嗣,又正值壯年,按道理不可能將大位傳於旁人。莫非……”
高慶裔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
“莫非什麼?”
做在上首的完顏宗望問道。
高慶裔沒有立刻回答他的話,轉頭向完顏莫幹說道,“麻煩完顏將軍再去問一次張邦昌,他們的官家是否真的染了惡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