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衛》第九十二章 苦肉計
周知璟跪在祠堂打盹，他眼皮漸漸沉重，頭跟小雞啄米一樣一點一點。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高大嚴肅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周知璟瞬間挺直腰板，心裡把皇爺怒罵了千萬遍！由於某些不可言說的原因，這兩日他在皇宮腰痠背痛，一晚上就沒睡幾個時辰，比上值還累！
青年嘴角掛著點心碎末，顯然是管家又偷偷給他塞了吃的，開門的瞬間宛如幹了壞事被抓包的貓兒渾身毛都炸了起來——上官蒼進來時便看到這一幕。
“滾去趴著。”
師父還是這麼兇巴巴！周知璟耷拉著腦袋，不敢多嘴乖乖抱著條凳趴好，倘若是面對皇爺，他還能硬氣地問一句為何打他，在他師父這裡他乖得像鵪鶉，他師父要罰他，他只有乖乖褪了褲子趴好撅起屁股的份兒。
上官蒼掃過他腰間，“褲子。”
周知璟抱著條凳不撒手，“師父您就這麼罰吧，我如今好歹是有家室的人了。”
上官蒼氣得差點一口氣沒上來，聽聽這是什麼話？！滿腔怒火沒處發，全部灌注於家法上，兩記抽得周知璟眼前發黑，下半身差點斷成兩截，半晌才喘過氣來發出一聲帶著哭腔的哀嚎。
“再哭就滾到院子裡哭個夠！”
一聲威脅讓周知璟瞬間噤聲，他小聲嗚嚥了一下，又嚇白了臉立即咬住唇。上官蒼是恨鐵不成鋼，既氣他陽奉陰違鋌而走險弄死陳儒林，又氣他被皇爺慣得不像樣，男子漢大丈夫挨幾下家法就哭哭滴滴，瑜兒十多歲捱打就規規矩矩，這個小的是越來越不成樣了。
上官蒼沒耐心給孩子講道理，對這種主意特別正的孩子，他有他自己的教育方式。
周知璟身後傷口才結痂，雖不影響坐臥，用力摁也是疼的，哪裡經得住家法藤杖啊，他只覺得才養好的屁股又被開啟花了。
家法藤杖常年泡在冷水中，吸飽了水的刑具韌性十足，落下來時發出的聲音聽著便令人膽寒，隔著褲子抽在肉上威力絲毫不減，疼痛直往骨子裡鑽。周知璟雙手緊緊抱住條凳，身子隨著家法起落而顫動，不多時身後便透出些深色。
上官蒼盯著那一抹深色皺眉，“你身上有傷？”
上官蒼知道自己手勁，幾記藤杖不至於打成這樣。周知璟牢牢拽住褲子，像被踩了尾巴的貓兒一樣扭過身，“沒、沒事。”
他師父決定了的事，周知璟除了認命沒有任何反駁的餘地，身後一涼，周知璟紅著臉將頭埋在雙臂間，破罐子破摔任由他師父看傷。
青年身後青紫交錯慘不忍睹，嚴重的地方已經滲出血絲，上官蒼又悔又氣，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他打的？”這個他字飽含了無數個人情緒。
“師父……我跟阿玹在一起了，希望師父成全。”
周知璟火上澆油，表現得像個“非君不嫁”的痴情女子，索性捱了頓狠的，不如趁著傷沒好坦白，師父便是要打要罰也就這一頓了。
阿玹？叫的倒是親切，上官蒼一口氣堵在胸口，憋悶得難受，再看徒弟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恨不得一棍子打死了他。雖然早就知道自己乖徒弟被拐上龍床這件事，可是知道是一回事，挑明是另一回事。他不明白，他養得好好的徒弟怎麼就成孌寵了？這就罷了，怎麼堂堂天子還虐待起房中人了？他自己都捨不得教訓的徒弟，是給人作踐的嗎？
上官蒼強行壓下心頭怒火，彎腰拍了拍青年的背，鼓勵道，“阿璟，若是他強迫你，哪怕他是天子，師父便是拼了老命也要為你討回公道。”上官蒼回憶起隔壁禮部尚書哄孫子的畫面，盡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溫柔又親切，可憐他一鐵血硬漢，如今一把年紀為了哄小徒弟也不得不擠出幾分慈愛。
周知璟僵了一下，很是感動，深吸了一口，仍然堅持道，“師父，事情不是你想的這樣，徒兒犯了錯該罰。”
“因為盜賣官糧一案罰的？”
“嗯。”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你周鎮撫周大人犯錯，自有國法懲罰，皇爺怎麼還對臣子動私刑了？這成何體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