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淳熙佇立在窗邊,凝望著漸行漸遠的碼頭,直至它縮成一個小黑點,才緩緩回過神來,離開這個生活了五年的地方,柳淳熙心中並無半分不捨,唯有滿心舒暢。
這五年於她而言,近乎是被囚禁在北梁。
故而離開之際,柳淳熙自然沒什麼留戀,只是對梁楓玥,她心底始終懷有一絲愧疚。當初是梁楓玥救了她的性命,這五年在北梁,雖說她行動受限,卻也未曾吃過苦頭。
柳淳熙一直將梁楓玥視作一個小女孩,再過幾個月,梁楓玥便年滿十八歲了,離開前她在國師府留下了禮物,也衷心希望梁楓玥能不再那般執拗。
她還未轉身,便被白逸思從背後緊緊抱住,白逸思語氣酸溜溜地說:“怎麼?難不成你捨不得梁楓玥?”
柳淳熙起了逗弄她的心思,故意應道:“是啊,畢竟也算是看著她長大的。”
白逸思聞言,眉眼瞬間一沉,忍不住冷笑一聲:“哼,不過區區五年,也算看著長大?”
“四年後我們相識就滿十年了,那豈不是我也算是你看著長大的?而且時間還是梁楓玥的兩倍呢。”
柳淳熙被她這話逗得輕笑出聲:“你這說的算什麼看著長大,你可還比我大三歲呢。”
“大三歲又怎樣?誰說只能年齡大的看著年齡小的長大。”白逸思一邊說著,一邊抱著柳淳熙的腰肢不住搖晃,還咬牙切齒地說:“不準再想她了!”
柳淳熙被她晃得頭暈目眩,忙用手肘輕懟白逸思:“好了好了,再晃我可要吐了。”
然而白逸思並未停下,依舊晃個不停,柳淳熙臉上笑意更濃,伸手去輕撫白逸思的臉,又輕輕扯了扯她的耳朵。
白逸思反應極快,瞬間張口咬住柳淳熙的手腕,且下嘴著實不輕,柳淳熙疼得雙眉緊蹙,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白逸思一聽便知柳淳熙這痛呼聲並非佯裝,意識到自己用力過度,她趕忙松開嘴,焦急問道:“我咬疼你了?”說著,她便低頭看向柳淳熙的手腕。
柳淳熙心中暗叫不好,方才太過放鬆,竟忘了遮掩,此刻想要藏手卻已然來不及,白逸思握住她的手,眼中滿是驚愕。
只見柳淳熙右手手腕上,赫然有一道劍傷留下的疤痕。
柳淳熙心中暗自嘆息,白逸思臉上的神情讓她心疼不已,她抬手輕輕捧住白逸思的臉,柔聲安撫:“沒事的,早就好了。”
白逸思目光沉沉,低聲問:“…怎麼弄傷的?”
柳淳熙沒有回應,白逸思開始自行猜測,她回想著之前發生的種種,瞬間心中有了答案:“在清渠縣?”
柳淳熙依舊沒有作答,而是輕輕吻上白逸思的眼皮,輕聲說道:“都不重要了。”
白逸思卻執著地想要一個確切答覆:“是不是在清渠縣?是不是白音沫幹的?”
“到底是不是她?”◇
一想到白音沫,白逸思眼中怒火驟燃,自顧自地篤定道:“一定是她!肯定是白音沫幹的!”
白逸思的情緒再度失控,柳淳熙又一次感受到她體內四處亂撞的內力,心中暗自詫異,怎會如此?
按理說白逸思的內力前不久才調理好,怎麼會如此輕易又紊亂了呢?
“你先不要著急,你先聽我說。”柳淳熙用力捧住白逸思的臉,焦急地說道:“我手上的傷真不是她幹的。”
白逸思愣了愣,呆呆問道:“不是她做的?”
“對,不是她,”柳淳熙趕忙用力點頭:“你先冷靜下來,趕緊調理內力。”
原以為白逸思聽了這話會平靜下來,豈料她的情緒陡然一轉,變得低落無比。
她似乎又陷入了痛苦的回憶之中,緊緊抱著柳淳熙,不住呢喃:“對不起…對不起,我當初不該離開的。”
倘若當初她沒有離開,柳淳熙或許就不會受傷,她們也不會分別整整五年。
柳淳熙看著白逸思這般模樣,心中滿是酸澀。
她緊緊抱住白逸思,溫柔地親吻著她的額頭,輕輕吻去她睫毛上的淚珠,安慰道:“這不是你的錯,你沒有做錯任何事。”
五年前發生的那件事,已然成為兩人心中難以癒合的傷痛,每當憶起,心中便會泛起陣陣刺痛。
柳淳熙自始至終都未曾詢問過白逸思當初究竟去做了什麼。事已至此,都過去這麼久了,有些事便無需再提起。
時光匆匆流逝,可有些人似乎依舊被困在往昔,無法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