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逸思並未咬破皮,可柳淳熙卻痛得厲害,她一時竟分不清,這疼痛究竟是來自頸間,還是心底深處。
白逸思緩緩抬起頭,唇間已然沾染了一層觸目驚心的豔紅鮮血,那色澤仿若盛開到極致的紅梅。
幾滴溫熱的鮮血,悄然落在柳淳熙的臉頰上,彷彿帶著灼人的溫度,她心頭一驚,猛地坐直身子,沒有絲毫猶豫地抬手,將內力源源不斷地輸送進白逸思體內,焦急地喊道:“你體內內力紊亂得厲害,趕緊靜下心來好好調理!”
白逸思微微顫唞著抬手,輕輕覆上柳淳熙的手掌,眼神中滿是黯淡與哀傷,彷彿一汪深不見底的幽潭,哀傷幾乎要從中傾瀉而出,她的聲音帶著一絲顫唞,低低說道:“我……靜不下來。”
柳淳熙的面上瞬間閃過一絲怒意,卻又在這怒意中生出幾分無奈的苦笑,她極快地用另一隻手狠狠擰了一下白逸思的大腿。
白逸思吃痛,隨即發出一聲尖銳的痛呼:“痛!”
“我跟梁楓玥真的什麼都沒有,”柳淳熙急忙解釋,這五年來好不容易築起的冷靜防線,在此刻瞬間崩塌,彷彿五年前那個率真的自己又回來了幾分。
她語速極快,像是要把這五年來的委屈與無奈都傾訴出來:“我雖輔佐梁楓玥登上高位,得了個國師的虛銜,可實際上,我一直都在她的嚴密監視之下,我……”
“我無數次想過給你寫信,可梁楓玥盯得太緊,我根本找不到任何機會……”
柳淳熙就這樣一點一點地述說著這五年來的點點滴滴,將每一個細節、每一份心情,都毫無保留地講給眼前這個曾經想見卻難以相見的人聽。
她沉浸在回憶之中,像是在小心翼翼地拼接那個曾經熟悉的自己。2
不知不覺間,眼淚順著柳淳熙的臉頰悄然滑落,她自己渾然未覺,然而白逸思輕輕抬手接住了這一滴滴宛如晶瑩珍珠般的淚珠。
“好了,我不問你了,別再哭了。”白逸思的聲音輕柔而溫暖,彷彿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
此時白逸思體內的內力依舊紊亂不堪,四處肆意亂竄,柳淳熙聽到這話,下意識地抹了一下臉,然後瞪著白逸思:“現在能靜下心調理了嗎?”
“能了,能了。”白逸思忙不疊地點頭,迅速調整坐姿,閉目凝神,開始努力調理體內紊亂的內力。
過了一會兒,白逸思緩緩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柳淳熙又恢複到了之前那副淡然模樣,她不禁微微一愣,心中瞬間湧起滿滿的心疼與深深的後悔。
柳淳熙抬頭望著天空,默默琢磨著此刻大概是什麼時候。
不經意間,她注意到白逸思已經睜開了眼睛,於是轉過頭來,輕聲問道:“好了嗎?”她自己都沒有發覺,說出這句話時的她,與白逸思記憶中五年前的柳淳熙簡直一模一樣。
白逸思看著她,從心底露出了一抹燦爛的笑容,柔聲道:“好了,我們走吧。”頓了頓,她又輕聲補上一句,語氣中滿是眷戀與期待:“回家。”
兩人腳尖輕點,施展輕功如飛燕般朝著碼頭疾行而去,抵達碼頭後,她們貓著腰迅速躲在一大堆如山般的貨箱後面。
兩人腦袋一上一下,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前方動靜,待確定無人留意此處,她們默契地同時拉住對方的手,脫口而出:“往這邊走。”
話剛出口,兩人皆是一愣,下意識驚訝地回頭對視,而後異口同聲問道:“你剛說往哪兒走?”
“往左右邊的船走啊。”兩人的聲音交織在一起。
嘶~兩人大眼瞪小眼,互相打量著對方,滿臉狐疑:“你安排了船隻?”
白逸思聳了聳肩,回應道:“不算我安排的,我就打算搭個順風船。”
柳淳熙微微揚眉,眼中閃過一絲笑意:“看來我們心有靈犀啊。”
“你今日居然早有計劃?”白逸思滿臉驚訝,目光中滿是不可思議。
柳淳熙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不然呢,難不成客棧會自己莫名其妙著火?”
下一刻,白逸思更加驚愕,瞪大了眼睛:“客棧著火難道不是鐘溪幹的?”
“什麼鐘溪?”柳淳熙不禁皺眉,一臉疑惑:“是紫茗做的。”
“什麼紫茗?”白逸思還欲追問,柳淳熙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嘖,這事兒之後再說,你先跟我去左邊那條船,再不快點,船可就要開走了,而且要是梁楓玥的人追上來,那可就麻煩了。”
“那你應該跟我去右邊的船啊,這樣才出其不意。”白逸思據理力爭。
“這怎麼就出其不意了?”
兩人正僵持不下時,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細微聲響,她們 警覺地定睛看去,白逸思壓低聲音說道:“看來不用爭了。”
只見梁楓玥的手下已然抵達,正挨著搜查一艘艘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