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是屬於她的夢境,沒有外人可以干擾。在清醒的狀態下,理應能加以控制。
現實中不能隨心所欲,但在夢中,每個人都可以做到任何事。
她照著當時差點將脆弱夢境整個摧毀的方法,屏息凝神,控制自己的思維。不多時,一陣波紋盪漾,從她的腳下穿行,向著四面八方傳播。
然而,在波瀾過後,世界的景象依舊穩固,黑暗如霧盤桓,濃郁不散,不受半點影響。
波紋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腳邊。
不管林星潔嘗試幾次,最後得到的都是相同的效果。到最後,無邊無際的廳堂像是適應了她的掙扎,無論林星潔怎麼用力,始終波瀾不起。
林星潔等待了一會兒,最後目光還是忍不住落在了面前那扇門上。
沒辦法,畢竟這玩意兒是她在這個夢中,唯一能看得見……摸得著的,而想要脫離夢境,唯一有可能的出入口同樣在這扇門後。
雖說一直等在這兒,直到外界的某些變化導致自己從夢境中脫離,也是一種辦法——她是突然入睡的,徐向陽他們肯定會發現不對勁,然後想方設法讓她醒過來,說不定還是像睡美人那樣被戀人吻醒。
但這種被動的做法,林星潔很不喜歡。
而且,如果非要給大腦活動測算速度,那它應該是以神經內的電訊號傳導為基準,那是超越人類想象的快捷;因而夢境和現實的時間流速的,完全有可能不在一個賽道上。
而現在的她,甚至無法準確感受到時間的流逝。
所以,林星潔最後還是做出了那個決定。
門後面是一段往下的樓梯,樓梯盡頭則是一片漆黑,通往某個看不見的地方。
地下室的門好像比剛才更敞開了點兒……
或許只是自己的錯覺。
她的心跳微微加快,一時有種心悸的感覺。
靈媒的能力是如此危險,而規模遠勝的神媒,更是無時不刻如臨深淵的人。
獨自一人俯瞰黑暗,腳邊不遠處就是懸崖峭壁,再往前走幾步就會粉身碎骨。
——那種感覺又來了。
這一回,林星潔是以最清晰、最冷靜,前所未有的堅決意志,走到了深淵邊上。
她將手放在門前,指尖反饋來的感受清晰而真實:冰冷的木板,以及上面沾染的灰塵,全都纖毫畢露,沒有半分遲鈍。
地下室的門伴隨著“咿呀”的聲響,往裡側緩緩開啟。
……
林星潔走入門內,看見一個男人背對著自己,站在一張寬大的木桌前,用雙手支撐著桌板,似乎正在俯身認真看著桌上的資料。
地下室內光線黯淡,只有桌子上方懸掛下的一盞散發著昏黃光暈的燈泡。
男人聽見了背後傳來的腳步聲,轉頭看過來。
他的年齡在三十歲到四十歲之間,是那種不太顯老的型別。體型清瘦,穿著白色襯衣,戴著圓片眼鏡,頭髮微卷,一眼看上去書生氣十足,臉上帶著和藹的笑,給人的感覺很像是站在教室講臺上的老師。
看到站在門口的女孩,男人臉上的笑容變得更加溫和,朝著她招了招手。
“林星潔,你終於來了。”
他說,語氣像是感慨,又像是在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