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衍遞了杯酒給他,自己也端起一杯,自顧自地碰了碰杯,皺眉說道,“你之前可不是這麼一副悲觀的樣子啊!
你忘了?是誰說的,如今面上雖是太平,可朝堂時局早就從內裡爛透了。
結黨營私、勢力爭鬥、貪汙腐敗……這一樁樁、一件件,到最後受罪的還是百姓啊!
你不是說你要改變這種局面嗎?你可不能洩氣啊!”
方鴻謹慎地掃他一眼,溫衍看了余月亭與顧雲安一眼,朗聲道,“二位小郎一見如故,若不是一路人,也聊不到一處去,都是自己人,不妨事。”
余月亭對方鴻笑笑,舉杯一飲而盡,一切都在杯中,無須再多言。
顧雲安抱臂輕輕問道,“方兄,有些事情,不是那麼容易。身處局中之時,許多事情是由不得自己的。”
他提過酒壺倒了一杯在杯中,悠悠問道,“倘若他日你身在朝堂,身處權力漩渦之中,各方勢力撕扯,你將何去何從?”
方鴻一怔,許久才說道,“朋黨之爭,於朝堂、於社稷,百害而無一利。若果真如此,我願損已之利,不忘初心、獨善其身。”
“好一個獨善其身。”顧雲安仰天長笑,端起酒杯仰脖一飲而盡。
“方兄,如今這世道已經很難做到這四個字了。更難得的是,你心中有這四個字。就衝這個,我敬你。願你有朝一日,青雲直上,還能不忘初心。”
方鴻心潮澎湃,站起身來,折了一根柳枝,激昂地對著青天立誓,“我方鴻以柳為誓,若日後得上青雲,定然以顧公、劉公為表率,心繫蒼生百姓,當竭盡全力以報效家國為己任,絕不以權謀私、結黨營私。若背此誓,有如此柳!”他面色潮紅,驀地折斷手中柳條。
“別別別。”溫衍上前攔住他,“你這誓啊,發早了。”
溫衍重摺了一根柳條下來,塞進方鴻手中,“你先說說,你這鄉試還要再考幾回才能過?給個期限。若此期限內考不過,亦如此柳一般,如何?”
方鴻讓他激得酒氣上衝,愈發激動起來,一把將溫衍推開,大聲喊道,“老溫,你等著!明年八月便是鄉試,我要是再不過,我是你兒子!”
“誒,乖兒,那阿爹就等著到時候你回家給我打洗腳水了啊!”溫衍絲毫不放過任何一個佔他便宜的機會。
方鴻一下抽出腰間摺扇砸過去,溫衍躲開,萬分得意,“沒打中——”
兩人追打起來,余月亭搖頭笑笑,果然男子無論多大都像小孩。
天色漸暗,顧雲安忽而轉過頭來,淡淡笑著看她,“那麼,小郎君,你在這世間的初心又是什麼?”
余月亭眨巴眨巴眼睛,眼中閃過一絲狡黠,跑到沐春湖畔雙手攏在嘴邊高聲大喊,“我要成為北周首富!”
沐春湖迴盪著她的聲音。
余月亭叉腰,什麼成親生子哪裡能有錢有意思。
她回頭朝顧雲安彎眼一笑,畢竟,錢能買來好多東西呢。
他,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