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二位貴人受驚了,真是罪過!”老農說著又彎下腰告罪。
顧雲安伸手扶住他,“老人家如此,便是折煞我二人了,我二人可不是貴人,可當不起您如此大禮。”
老農被他止住,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手裡盤弄著鞭子。
顧雲安看了看余月亭,笑著對老農柔聲道,“只是這牛有千鈞之力,若是傷了人可不得了,還是看緊些好。”
那老農被這麼一說,更是不好意思,滿臉漲得通紅,連連稱是,沙啞著嗓子道,“實在是對不住。今日實屬意外,原本正犁地呢,小童頑皮,跟在牛後頭放了個炮仗,這牛一驚,就發狂鑽進這片樹林裡來了。”
余月亭也笑著道無事,老農一臉歉疚,再三賠罪後才牽著牛離開。
剛走出幾步,又蹣跚著腳步折回來,掏出兩個糖餅遞過來,一臉誠懇,“兩位小郎受驚了,老頭子我也沒什麼東西可賠罪的,你們嚐嚐這糖餅,我家老婆子做的,香著哩。”
那糖餅沾了老農手上的泥灰,看上去有些髒,余月亭臉上掛笑道謝婉拒,並不上前去接。
顧雲安卻沒看見似的,兩手接過糖餅,朝老農燦然一笑,“聞著就十分香甜,那便多謝老人家了。”
老農搓搓手,有幾分不好意思,朝二人點點頭算是行禮,吆喝著牛離開。
顧雲安聞聞糖餅,輕聲說道,“我倒真是有些餓了呢。”
說著分了一個給余月亭,余月亭搖搖頭,不接,“我不餓。”
顧雲安咬了一口,稱讚道,“還真是清香軟糯,甜而不膩。”
他又再遞過來,“小郎君,你不嚐嚐麼?”
余月亭偏過頭,“不了。”
顧雲安收回手,大口大口吃起來。
余月亭猶豫再三,拽了拽他的衣袖,輕聲說道,“瞧著不太乾淨,還是少吃些吧,萬一吃了鬧肚子……”
顧雲安笑笑,看向遠處,神色有些落寞,“小郎君,若你曾經歷過我的生活,你就知道,在某種境地下,只要有口吃的就就不錯了。為了活著,什麼都咽得下去。”
余月亭看著他低垂的神色,默不作聲,想起他在門前的那天,一身粗布麻衣,孤寂地立在人群之中。
如今太平盛世、衣食無虞,想象不出該是經歷過怎樣的人生,他才會說出這樣的話。
自己從小衣食無憂,食不果腹四個字離她實在是太遙遠了。
她起了憐憫之心,只覺他寂寂的神色有些可憐,全然沒想起這人的月錢現下是全府最高的。
顧雲安掂了掂手中糖餅,聳聳肩,“況且這糖餅是真的很香甜,比許多裝在精美食盒裡的點心都好吃。”
“走吧,看來前面是田地,領你去瞧瞧糧食是怎麼長出來的,好教你知道盤中餐的辛苦。”顧雲安大踏步上前,朝著方才老農的方向走去。
余月亭趕忙跟上去,“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