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沒有聲音了,顧相宜試探著問道:“我可以睜開眼睛了嗎?”
耳畔傳來了班傑明氣喘吁吁的聲音:“如果娘子不害怕的話。”
害怕倒是不至於……
顧相宜想著,便稍稍睜開了一隻眼睛。
雖說在睜眼的那一刻,她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在看到眼前這一幕的時候,她仍舊被嚇到了。
那兩個黑人已然倒在了地上,他們的頭顱不住的滲著血。
而班傑明的白衣上也沾染了血,他一邊重重的喘息,一邊用手帕擦著濺在手上的鮮血。
如同一隻舔舐傷口的野獸。
若說沒被這一幕嚇到,那是假的。
班傑明在擦血的時候也怕嚇到顧相宜,他遂氣喘吁吁的解釋道:“男人生來就該保護女人和孩子,不論種族、膚色還是地域,如果連這點意識都沒有,那麼技術如何進步都是無用的。如果這個文明沒有刻在我們的骨髓裡,那麼我們終究只是長了兩條腿的野獸。”
說到這裡的時候,班傑明檢查了一下自己的雙手,在確定雙手沒有任何血漬後,他從口袋中掏出一雙白手套,檢查了一下,並道:“還好沒濺在手套身上。”
說罷,他便將白手套戴在手上。
顧相宜就這麼看著班傑明朝著自己走來,並掏出一把小刀,劃開了繩索。
下一刻,她便見班傑明朝著自己恭敬的行了個禮,優雅的伸出了戴著白手套的手。
顧相宜對這個動作印象十分深刻。
雖說王夫人三番五次提醒她說洋人不是什麼好東西,可她還是在這個禮節中感受到這些紳士的優雅與魅力。
顧相宜遂伸出手,輕搭在班傑明的手上,以示回應,並溫和的回了一句:“謝謝。”
“這是在下應該做的。”班傑明說著,便從口袋中掏出了他們三人合影的相片。
顧相宜在見到這個黑白相片後,頗為詫異。
“這是……”
“可能今日之後,在下就會回到老家的農場去照看那些菜園子了,以後便很難再見了。娘子留著這個相片,也算是個紀念。”
顧相宜知道,他這麼做肯定會得罪現任洋使。
故而,他的這份好意,她心領了。
“這個相片,還是班先生儲存著比較好,想允安的時候可以拿出來看看。”
班傑明笑道:“娘子可是忘了?在下是有底片的,回到那邊後,洗出來多少張都沒問題。”
顧相宜不清楚他知不知道底片已經被池映寒拿出來見光了,她聽說,見光的底片是無法再洗出相片的。
她遂回道:“班先生應該知道,這張相片我不能放在家裡,我家官人若是見了,準是會跟我急眼的。”
班傑明聽聞這話,這才意識到自己唐突了。
他竟是忘了慶國這些繁瑣的規矩。
他遂憨笑一聲:“那在下便收下了。”
說著,他便小心翼翼的將相片放回了上衣口袋。
下一刻,他便重新伸出手,示意顧相宜隨他離開。
顧相宜將小手搭在他的手上,並道:“你知道出口?”
“在下就是從後面的出口進來的,帶娘子逃離皇宮並不難,只是娘子還需當心自己的身子,小Ann現在一定在家裡等著娘子回家,過下個月讓她姐姐呢。娘子若是這時候出了什麼閃失,小Ann得多傷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