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在見到顧相宜後,池映寒自是不會用原本的聲音同她談話的,在諫院的時候,他學過十幾種聲調,足以應付眼下的場面。
只是,他不太理解,她為何要來這種地方?
“娘子,按說你們婦人來青樓這種地方,不太妥當吧?”
顧相宜笑道:“對於未出閣的姑娘和已婚的婦人而言,來這種地方當然有違禮數,但我一個寡婦,來此地能有什麼說道?難不成還能有人說我是來這裡找男人的?”
這話說起來苦澀,顧相宜已然當成自嘲的話來說了,但在池映寒聽來,卻是錐心刺骨。
倘若他真的死了,那她現在的日子便是苦不堪言的。
“那……娘子來此究竟所為何事?”
“我能進屋同你談嗎?”
“這合乎規矩嗎……”
“我都到這兒了,還怕什麼規矩不規矩的?”
確切的說,整個慶國都瀕臨滅亡了,她還有什麼好怕的?
若說害怕,她只怕一件事——
她怕他就此消失在自己的世界裡,從此再無蹤影。
顧相宜遂進了屋室,關上了門。
池映寒不知道平日裡最重禮節的小祖宗怎麼好似變了個人?
她真的不在意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卻也是在她進來的那一刻,他才看清她那微微隆起的小腹。
而他卻再一次缺席了。
每當她最需要他的時候,他都無法陪在她身邊。
如果可以的話,他真想在這裡就勸她立刻改嫁,不要再等他了。
可每當這想法湧出來的時候,他又感到心如刀絞,更別說是將這想法說出來。
由於池映寒將這些情緒藏得很深,顧相宜並未察覺到異樣,只聽池映寒支支吾吾的道:“那個……你要是不嫌棄的話,可以坐會兒的。這兒有床鋪,還有椅子……”
“多謝。”
顧相宜是不會坐旁人的床的,遂打量了一眼椅子,池映寒咬了咬唇,補充了一句:“你要是嫌髒的話,我便將椅子清洗一番。”
顧相宜轉過頭來,納悶的道:“你怎麼就判定我會嫌棄椅子髒?”
“這畢竟是青樓的椅子嘛……”
實則,池映寒是知道她有潔癖的,所以才害怕她會嫌棄這裡的衛生條件。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顧相宜並未嫌棄這裡的環境,並緩緩坐在了椅子上。
下一刻,便聽顧相宜道:“說實話,我來這裡是想打探個事兒。”
“娘子請說!”
“是這麼回事,公子現在馴養的那隻貂,是我們池府豢養的。聽聞這貂中途落到梅公子手裡,又經公子一番馴化,已然從了你們二人了。我只是有些不解——公子是如何做到的?”
池映寒:“……”
這個問題,還真是有點不好解答……
莫要告訴他,昨夜她將一枝梅帶走後,也是問這些奇奇怪怪的問題,若是如此,一枝梅八成會被問得生生憋死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