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說,在宮裡走岔路乃是常事,以錢貫的經驗,只要搪塞得當,又未撞見什麼不可見的事物,基本不會有什麼大事。
但公主的宮殿門口竟有這麼個規矩,他也還是頭一次聽說!
今兒這頓板子捱得莫名其妙,錢貫還只得裝作若無其事一般,老老實實的回了諫院。
待回了諫院後,曹清察覺到錢貫走路有些一瘸一拐的,遂將錢貫叫了過來,問道:“錢議郎,你這是怎麼了?”
錢貫趕忙回道:“沒事,方才在後院的時候突然有些睏倦,沒看清路,跌了一跤。”
“嚴重嗎?要不要歇息一番?”
“不用!我沒事的!多謝曹大人關心了!”
說到腿瘸,錢貫心裡更是發塞——上次池映寒在外面不知惹了什麼事兒,當時曹清說是為了保住諫院,真就給了他兩棍子,讓他在官家面前聲稱自己有腿傷,這才圓上了池映寒剛上任便出去的事兒。
雖說這其中還有一些邏輯,他尚且不能理解,曹清也未正式同他講明過,但他任勞任怨是實的,那次的傷,他也從未埋怨過半句。
曹清轉頭便將升職機會給了池映寒這件事,他想不通,無論如何都想不通。
只見眼前的曹清並未讓他離去,而是突然同他道:“近來讓你通讀的那本書,你讀得如何了?”
“曹大人說的可是李太白的詩集?”
曹清點了點頭。
錢貫回道:“下官讀完了。”
“讀了幾遍?”
“兩遍。”
“有何感悟?”
錢貫聞言,當即反應過來,這也是旁敲側擊的機會,遂鄭重的道:“李太白的詩集,下官不止一次讀過,但這次通讀,卻感覺格外的痛惜——太白滿腹才華,幾度自薦,卻始終未受賞識,他也曾受小人讒言,也曾自暴自棄,但還是一次又一次在逆境中尋求機會,此人讓下官頗為佩服,感觸良多。”
錢貫一直想表達的是——
他也希望曹清能看到他的忠心與能幹,也能給他一次機會,而不是讓他再一次帶新人、幹雜活。
但曹清在聽聞他的話後,卻突然說了一句:“那你可曾想過,太白為何不得重用?”
“下官認為,他是得罪了朝廷官員,方才不得重用。”
曹清嘆道:“其實這也是本官無論如何都無法理解的。他既想求官,卻又做出一些讓人匪夷所思的舉動,譬如公然作詩辱罵朝廷命官,抨擊朝堂現狀堪憂,甚至還讓寵臣為他脫靴……但凡他安分守己一些,加上這些才華,他定是能成事的,但是他的做法和他想要達成的目標,卻是背道而馳,甚是荒謬。”
錢貫聽聞曹清的話,心裡突然有些打怵。
他不知曹清這話究竟是何意?
他承認他對於池映寒升職一事頗有成見,但他並未做什麼出格的事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