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門的那一剎,一道光芒打在了池映寒身上。
昨日,他在官家面前論述什麼來著?
論述的可不正是眼前這束光嗎?
可到了這束光下去,整個大慶被黑夜籠罩的時候,他卻又萌生了另一種心緒。
他心裡不舒服。
昨夜,他記得他和王莽在最偏僻的酒樓包了個間,四周無人的時候,他才說自己心裡有多不舒服。
沈瀲死的那一刻,他心裡竟有種說不上來的難受。
可這人是該死的,他害了那麼多人,他就該是這麼個死法!
可是,他卻沒有一點大快人心的感覺……
王莽卻道:“人生在世,哪有那麼多的大快人心?況且,你是為了大快人心才選擇冒命讓官家審理此案嗎?”
“自然不是。”
“那不就結了。你應該好好清算一下這次擊鼓鳴冤之後你爭到了什麼,能拿到手裡的東西,才是實的。旁的那些傷感,屬實多餘。所以,莫要再去想了。”
所以昨夜,他便將自己灌醉了。
可說來卻是奇怪……
今日醒來,卻還是沒能忘記昨日沈瀲被亂箭射死的那一幕。
那場面,如同刀刻斧鑿一般留存在腦中,遲遲揮之不去。
然,就在池映寒思緒沉重的時候,突然——
前方的一聲悶響,打斷了池映寒的思緒。
“老爺、夫人回來了!”
伴隨著那道響聲,幾個侍女家丁紛紛跟隨管家迎了上去。
池映寒這才回過神來,見王文夫婦從外面回來,雙手捧著一個包裹。
見池映寒正站在房屋門口,王夫人率先開口道:“賢婿,你醒了?”
池映寒怔了怔,趕忙朝著王文夫婦歉意的鞠了個躬,道:“昨日貪杯,失態了……”
王夫人笑道:“沒事沒事,賢婿昨日也累壞了,我們也不忍心擾你。”
池映寒憨笑一聲,也不敢問自己昨個兒晚上醉酒,有沒有鬧出什麼醜事……
不過瞧著王夫人的模樣,好似並不在意。
那他也假裝不在意,這樁尷尬事兒,便讓它這麼過去罷……
然,池映寒正想著,王夫人便突然轉了話茬,道:“對了賢婿,給你看樣東西!”
“什麼東西?”
“今兒我們趕了個大早,去了趟大佛寺,給允安求了個長命鎖。”
池映寒一驚!
全然沒想到這一大早的,他們夫婦二人竟去了寺廟。
只聽王夫人解釋道:“這長命鎖本就是外祖父和外祖母去給孩子求的,聽說大佛寺氣場盛著,僧人道行也高,能鎮住邪氣,去年便給賢兒求了一個,於是這孩子果真給養住了,今年便給允安也求一個,這長命鎖你拿回去之後就給孩子戴著,保管將孩子平安養活了。”
說來也怪,池映寒原是不信這些亂七八糟的說道的,但一聽這長命鎖竟有如此威力,心裡頓時敞亮了許多,趕忙跑過來道:“我瞧瞧這長命鎖長什麼樣!”
王夫人雙手將包裹遞給池映寒,池映寒也是雙手接過去的,就這麼小心翼翼的捧著這包裹,將其放置在桌子上,再輕輕的開啟包裹,開啟盒子。
只見盒子裡,果真是一個嶄新到發亮的鎖和項圈。
王夫人解釋道:“這是個銀鎖,孩子沒過百日,不宜戴金的。”
池映寒笑道:“岳母大人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