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的嚴肅,可官場上顧得是自己,什麼過河拆橋落井下石的都不稀罕,王四嘴上應著,心裡卻有些不以為然,呂萬才卻站了起來,走到值房門口開啟門探出頭看了看這才關門回來,開口肅聲說道:
“你以為這渾水和咱們無關?我當年是個推官,你當年是個捕快,眼下這身份地位怎麼來的,你忘了?”
“小人怎麼會忘,那不是追查何金銀的案子……”
說到這裡,王四一凜,呂萬才點點頭,開口說道:
“從何金銀引出來的三陽教,引出來窩藏的兵器,引出來宮內的宦官參與,當時剿滅了黃縣的三陽寺殺了王鐸,宮內又是洗了一次,大家以為這樁事了結了,可你想想,這次的無名白案子,和那次有沒有關係?你再想想蔣中高病死在美味館裡,你再想想這仵作?”
很多事情,衙門裡的公人大概有個判斷,卻不敢說出來,呂萬才從頭至尾,把所有有疑點的事情串在一起,王四渾身上下都涼了。
“李貴就比你想得明白,他跑前跑後的奔走,就知道這件事若不查個水落石出,到時候倒黴的就是咱們,你還不明白嗎!!?”
“大人說的是,小的這就去辦!!”
*************每到六七月,尚膳監是最忙碌的所在,從太監到下面的管事都要來回奔走,因為食物在這樣炎熱的天氣儲存不住,若是出現腐爛吃壞了肚子,那就是大事了。
御膳房這等地方不必說,貴人們的肚子是天字第一號的大事,宮內各處宮女宦官若是吃了什麼不潔淨的東西,那也是好大罪過,大家都要手忙腳亂的忙活。
尚膳監太監兩名,掌印太監和提督光祿太監,誰也閒不下來,掌印太監沈德財年紀大了,提督光祿太監桂磊正當年,他艹心的事情格外多。
六月十一,天矇矇亮,值夜的小宦官先去桂磊的臥房把人叫醒,宮中的早飯材料,照例桂磊要過目一遍,還要抽檢。
桂磊洗漱完,急忙出門前往御膳房邊上的食庫驗看,快到食庫門前的時候,卻是嚇了一跳,前面黑壓壓的跪了一片。
宮中跪了這麼一片,難道那位主子過來了,桂磊放慢腳步,讓身邊的小宦官過去問問,要真是誰過來看,自己也好做個準備。
“桂公公,他們就是等您老的!”
聽了這個回話,桂磊更是糊塗,上前幾步,仔細看了下,卻都是些青衣和綠衣的勞役宦官,各處做活的人。
那幫人一看到桂磊過來,都是哭著開始磕頭,桂磊每曰往返,對面孔也是熟悉,能看出這些宦官中不少人都是在御膳房和各處廚房當差做活的,抬頭看看天色,已經越發亮了,這幫人在這裡跪著哭,那早飯怎麼辦,這個不準備齊了,是大罪過,桂磊也是急了,上前跺腳說道:
“你們在這裡折騰什麼,誤了用膳的鐘點,多少腦袋也是不夠掉的,快去做活,弄完了咱家再跟你們計較!!”
他這一句話,下面立刻哭喊一片,為首幾個人連連磕頭說道:
“桂公公,小的們也知道誤了差事要殺頭,可人心惶惶,就怕做錯了什麼,那時候更是大罪過啊!”
一個人說完,另外一個接上:
“桂公公,小的們入宮後那就是忠心盡力的辦差,不敢犯什麼錯,可小的們在宮外的時候沒個著落,總是有些不對的地方,現在順天府揪著這些不放,處處嚴查,小的們都怕在宮內呆不了多久,就要被趕出去……”
說了幾句,下面哭聲一片,都是在那邊不住的磕頭,也有人哭腔抽咽的說道:
“小的們聽說,外面的公人盯著有殘疾的人,拷問的緊,那架勢非要問出些什麼才行,小的們沒進宮的時候,和那邊總是有這樣那樣的牽扯,要是被扯上什麼。”
尚膳監光祿太監桂磊這才明白來由,看著天愈發亮了,尖聲喝道:
“你們都進了宮,外面的官怎麼敢動你們,安心做活辦差,咱家給你們做主,這順天府折騰的實在是不像話了些,這麼大張旗鼓的折騰,讓宮內也是人心惶惶,你們先去做活,咱家這就去問,給你們個說法!!”
下面的人又是磕頭哭謝,還有人說道:
“桂公公,南街那邊當差的已經有被差役們問詢的了,咱們這邊怎麼也保不住!”
“混帳東西,咱家都說了,你還在這邊呱噪什麼,不要在這裡哭喪,都滾進去做活,早飯之後,咱家去給你們問個明白!!”
桂磊大怒,不過這南街美味館一片也是尚膳監所轄,卻在宮外,順天府問到了那邊,輪班輪換,也難怪這邊恐慌。
好一番折騰,這些人才進去做活,桂磊安排完,琢磨了琢磨,卻奔著司禮監那邊去,才走了沒幾步,手下兩個親信宦官就來報信,今曰各處監司他們,都有跪著哭訴的。
(未完待續)